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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骂!死在外面别回来了!爹娘瞎了眼,给许了这么个男人!媒人黑了心,不怕遭报应天打雷劈……”
郑熹笑得捶桌子:“够了!知道你不爱作诗了,多少也是要会一些的,又不要你能写得多么好。你不作诗,现在又没旁的事要你做,你还能做什么?”
祝缨道:“读书呀。”
“嗯?”
祝缨想,自己的藏书真的太少了,书不便宜,哪怕她只买那些最平易的简装本也是需要钱的。常见的书还好些,还能买,还有一些大部头的书,动辄几十本,书铺子里印的本来就少,抄的也少,多半都在人家里藏着。还有一些研习的人少、外面没有流传的,就只有少数人数有存。
郑熹那儿书多呀!
她把自己的书单给郑熹看,郑熹道:“这几本你不是读过了么?这空的是什么?”
祝缨也想听听郑熹对王云鹤的评价,就把自己整理的笔记拿给他看:“这是前两天请教王京兆的时候他说的,我想照着这个把书再给读一遍。您给掌掌眼?”
郑熹慢慢地翻着,不时拍一拍桌案,到了会食的时候还有一半没看完,说:“这是个博学君子啊!他对你很看重了呀,才会对你说这些。”
祝缨道:“看重不看重的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讲得明白,比私塾先生讲得好。”
“废话!”
“哎,您怎么自己揣着了?”
“看完还你,吃饭去!”
这天中午,郑熹又派人把自己桌上一道鱼拿去给祝缨吃。这是一条带籽的大鲤鱼,鲜嫩肥美。祝缨也不客气,把整条鱼吃得只剩骨头,剩点鱼汤还拿来泡饭了。大理寺卿的伙食,比她这个司直好多了!
郑熹吃完了饭,午休也没休,紧赶慢赶把笔记看完,下午又召了祝缨去,说:“你可以先不用作诗了,把他说的这些吃透!书接着读吧。”
祝缨赶紧说了自己的计划,郑熹笑道:“你就知道到我这儿来打秋风!”
祝缨道:“薅习惯了。”
郑熹接着笑:“行,习惯就习惯。唔,你今天先拿着你写的这个,去京兆府,请他再指点一二。”
“诶?”
“去,准没错。”
“哎!”祝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能再拜访王云鹤,也是挺好的。王云鹤的本事,她还是要学一学的。没有王云鹤,她现在还在自己瞎摸乱撞,只觉得世道有毛病不知道世道究竟有啥大病,现在知道一些了。只要王云鹤还肯讲,她就愿意听!
而且郑熹不会害自己,至少现在没有,人家从一见面起对自己就挺照顾的,虽然各取所需,但是郑熹也是买卖公平。
祝缨一落衙就揣着笔记去了京兆府。
……——
因之前与王云鹤有那么一次深入的交谈,京兆府上下看她的眼神就又多了一点亲切。张班头也仗着自己与她熟,提醒了她一下:“王大人待您可不一般,您可不能叫他寒心呐!”
祝缨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说:“这是什么话?”
“哎,上回……”
祝缨道:“王大人比你聪明吗?”
“那是当然。”
“那不行了?他是好人又不是傻子。我看他比你明白多了。”
张班头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想反驳,好像又是这么个道理。
里面出来一个小厮,笑着说:“请小祝大人去书房呢。”
祝缨正正衣冠,还跟以前一样去见王云鹤。
王云鹤的书房里还有别人,祝缨进去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坐得笔挺的……算青年吧。她先拜见王云鹤,王云鹤道:“小祝来得正巧,我正想到你!子恭,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小祝。小祝,这是我的学生,冼敬,冼子恭。”
祝缨与冼敬互相平辈行礼,一起一伏之间祝缨就把冼敬打量了个差不多。这冼敬应该与郑熹差不多的年纪,留着短须,看起来家里没郑熹那么优渥,但也是个衣食不愁的模样。一身蓝衫,领口袖口等处都有刺绣。
是个官儿。祝缨闻到了他身上的官味儿。
冼敬也在看祝缨,他是要出京做官的,走之前来拜会老师,听老师提到了祝缨很好学,巧了,遇到了,也就带了点评估的味道看祝缨。没想过老师说的“后生”生得是真够晚的,年未弱冠。
两人彼此称呼过,又叙了座。
王云鹤问祝缨:“小祝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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