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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便看向谭招娣。
谭招娣低头瞥了眼自己的尖指甲,斜斜倚靠着,颇有些百无聊赖说:“什么武断文断的,姐姐在说什么,我这个大西北来的土包子听不懂。反正猫是从宣明殿跑出。”
这是明摆着蛮不讲理了,淑妃面色铁青,堪堪维持着面上的笑容,深呼吸道:
“此猫即便是从宣明殿跑出,也不能断定便是我宫中的猫儿。民间有一俗语为牛不喝水硬按头,今日这盆脏水,妹妹总不能硬按着我去喝罢。”
谭招娣眼睫微抬,眸底深处泛几分煞气,一字一顿、语气平缓道:“究竟是谁最先按着人的脑袋喝脏水,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陛下评判?”
“……”
淑妃刚提起的气焰瞬间消减,面色
发白。
谭招娣仿佛在刻意模仿着淑妃方才云淡风轻的动作一般,托起桌上杯盏,弯唇道:“姐姐,认错吧。这事儿若是要闹到陛下眼皮子底下……”话虽未说完,但其中含义已经十分明显了。若是此事被燕帝知晓,燕帝定然偏帮谭招娣,届时淑妃才叫真正的吃不了兜着走。
大局已定。
淑妃也是个识时务的,心中泛寒思索半晌,当即揽袖欲起。宫妃多数都是有眼色的人,见此情形心中的天平逐渐倾斜,更加意识到“后宫专宠”四字的可怖,思及念及甚至都不敢生出羡慕与妒忌,只觉得从脚到头油然而生倒灌上一股悚然感。
……
……
身体疲倦,精神格外振奋,这大概就是连星茗此时最直观的感受。就连端起茶杯时,指尖的烫意都连接着脑子里最紧绷的那根弦,刺得他太阳穴一股一股着疼痛、令他下颚紧绷。
如今他被困在了谭招娣的身体里,感受着属于谭招娣的情绪。
嗒嗒——
淑妃起身时,椅子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连星茗又感受到自己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凝在淑妃身上,指尖病态地将滚烫的茶杯握得更紧,就这样一步一步目送着淑妃走到了大殿正中心,去偿自己曾经种下的恶果。
满心只剩下看好戏般的报复性愉悦。
“短短几月内谭招娣就在后宫中大翻身,这其中应当不仅仅只有燕帝的偏爱,还该有前朝父兄权倾朝野的缘故。”连星茗心中暗自思忖,若是他能动弹,只怕已经在摇头叹息:
“武将权倾朝野,便是要命数已尽了。”
嗒嗒——
淑妃站定,行礼。
只不过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侧面突然有人快步从低阶妃嫔中走出,二话不说直接了当跪在殿中,额头“砰”一声巨响及地,俯趴大声道:“请娘娘们责罚,此猫为我殿中所养!冬寒也是我在派人联络,至于下给谭才人的寒药……亦是我所为。我一时鬼迷心窍,如今酿成大错,不求各位娘娘们宽恕,只求能够将功赎罪!”
“…………”
落针可闻。
谁也没有料到会突然出现这一出,连星茗本就觉得方才的陷害十分牵强,局外人只觉得滑稽,局内人才会深感无力。
如今这牵强的陷害闹剧不仅成功了,竟还引出了一位自愿替罪之人?
这些想法很快在他脑子里划过,几秒后,那跪趴在地上的宫妃抬起头。
正是何宝林。
无论时局如何变换,何宝林总是往日那般素雅亲和,神情看起来不卑不亢,乍一看像极了从云端上踱步而出的仙女。
唯一与仙女有所差别的,应当就是她裙袖之上染了滴乳色,许是婴幼儿食用的奶糕等物。来大殿之前她应该是在看顾幼子,哪知皇后急召,她连件干净的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虽说当初陷害谭招娣的是淑妃,何宝林只是一枚棋子,但谭招娣好像更加怨怼何宝林。”连星茗试图去感受谭
招娣此时心中的情绪,可长达五秒钟,他只感觉到心中酸胀,像是有一片沼泽在脏器中咕噜噜冒着黑色泛绿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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