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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风手抓着被沿,低低嗯了一声。
到此为止,他们之间的谈话都是从未有过的平缓和谐,细细品味,甚至有几分寻常爱人间温馨的错觉。
直到郁小楼从窗边回头,看他还坐在床上,就笑了一声,吊儿郎当的,有几分揶揄和轻佻:“怎么,还舍不得起?”
“……”秦风不说话,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掀开被角下了床。
郁小楼的目光从他脸上滑下去,在他松散衣襟间露出来的胸膛上打了个转,大大方方,不遮不掩,轻佻至极,就差吹个流氓哨。
秦风脸色微沉,抬手拽拢了睡袍。
郁小楼颇为遗憾地收回了视线,侧眸在挂钟上一瞥,就起身:“赶紧收拾了下来吃饭。”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秦风立在原地,半晌抬起胳膊在鼻尖轻轻一嗅。
昨夜沾染上的花果香气还没有散,反倒历久弥新一样,随着记忆中那柔软温暖的触感,混合着风声雨声,被一团深晦的夜色裹挟着,缓缓沉入了记忆深处。
他和郁小楼都再没有提起这一夜。
·
南方夏天的雨不来便罢,一来又下个没完,到吃完晚饭,又开始哗啦啦地下,天际黑云垂坠,间或闪过几道煞白雪亮的电光,云层里闷雷滚滚,浓重水汽弥漫成雾,天地间一片昏沉压抑。
郁小楼坐在书房里心无旁骛地画画……心无旁骛地在画板上乱抹,上好的颜料被他毫不心疼地糟蹋,在颜料盘里乱七八糟地裹成一团。
系统说:“盛江明要是知道你把他花了七位数拍下来的颜料这么糟蹋,不知道该有多心疼。”
“他心不心疼关我毛事?”郁小楼漫不经心搅弄着画笔,说,“他也就买个心安而已。”
说起来盛家里头也是一团烂账,盛江明是嫡亲的长子,盛江月却是后妈生的。盛江明虽是儿子,奈何没妈也没外家,斗不过颇有些手段的后妈,所以看上了阮家小少爷这个身份贵重却爱男色的跳板,于是自己来出卖色相不算,还叫人鼓动他那个胸大无脑却瞧上了俊美冷漠的赘婿的便宜妹妹去撬墙角。
奈何盛江月看着精明,实则却是个蠢货,几次勾搭秦风没有回应,竟然想出了下药这损招想要生米煮成熟饭。
结果没得手就算了,还叫郁小楼当场撞见,里子面子丢得稀碎,甚至拖累了盛江明。
郁小楼满心里只有他的任务,懒得理会这些人的阴谋算计,反正撞到阮家头上来自有阮睢去料理。盛江明借为妹妹赔罪之名给他送来名贵颜料,他也没想要,阮睢却觉得他会喜欢,就留下来了。
留下来就留下来了,反正这些事阮睢自有成算,也用不着他说什么。
郁小楼叼着一根没点的细烟,白色睡袍被溅上了颜料。他拿着画笔在画板上笔走龙蛇,看着乱七八糟,系统盯了半天,终于在那坨颜料渐渐重叠成型时忍不住出声:“宿主,你这画的是……”
“才看出来?”郁小楼嗤笑,“你这艺术眼光真的不能恭维。”
“……”系统忍气吞声,眼睁睁看着他一笔一笔渐渐涂抹出男人冷漠俊美的侧脸。
怎么办呢,它感觉它的宿主好像越来越不直了。
和任务对象发生不正当关系,是主神严令禁止的事情,它也一向让那些老实敦厚的宿主们遵守得很好。
但问题就在于郁小楼一点儿也不老实。
他不同于它之前负责过的任何一位宿主,郁小楼不老实、不听话、不守规矩、不因为被迫去让别人痛苦而有任何哪怕一丢丢的纠结不忍。
他过于随心所欲,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谁也别妄想让这条鱼乖乖躺在自己的手掌心。
可他又把任务完成得很好,它从未见过有哪一位抽到仇恨值的倒霉宿主能让进度条涨得这样飞快。一个真正的好人,怎么能这样毫无负担地背负着另一个人蚀骨的仇恨,还能随心所欲地玩弄主角呢。
系统高速旋转的数据流困惑地纠结成一团。
郁小楼画着画,突然想起来什么,随口问它:“对了,昨晚上我半夜醒了一回,那会儿你说了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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