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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尔无语地看向忒斯特指的方向,他只看到了洁白无瑕的雪壳,以及形状自然的枯草。哪怕他刻意观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这家伙的眼睛究竟是什么做的?
忒斯特拍拍诺尔的背:“永恒教徒有种特殊的足迹消除术,可惜它有点小小的瑕疵。走吧,那家伙现在不在里面。”
“这都能看出来?”罗森忍不住插嘴道。
“最新的痕迹是外出痕迹,看这积雪情况,那人离开有段时间了。他外出的脚步比进去的时候重,应该带了5kg左右的行李,我猜他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忒斯特说,“嗯?别瞧我了,我脸上又没地图,赶紧进去看看呀。”
诺尔内心默默修正了对疯修士的危险评级,若非对象是永恒教徒,他几乎要同情忒斯特的猎物了。这小子十来年没被抓到,还真不是单纯的战力问题。
“可惜你是玩家,不然真该由你来继承我的位置。”老亨特干巴巴地说,“你和白狼的颜色都是配套的。”
“我的荣幸,先生,可是我更喜欢夏天。”
忒斯特轻快地说道,头一个踏过对称的杉树缝隙。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像是被寒风吞没一般。
怎么就进去了?有陷阱怎么办?
诺尔心中一紧,刚想跟上,只见冷杉间又冒出个银色脑袋。忒斯特的脑袋吓人地悬在半空,表情透出点儿兴奋:“快来看看,还挺壮观!”
……行吧。
诺尔的担忧软趴趴摔在地上,他跟着忒斯特的脚步,走入了冷杉之间。
与忒斯特不同,看到面前的东西,诺尔压根笑不出来。
二十七座木屋叠成魔方形态,它们摞得无比规整,像是没有重量的模型,就这样立在雪地中间。木屋样式完全相同,破损程度千差万别,诺尔猜那是它们的主人临终时,它们最后的模样。
离他们最近的那座木屋旁,倒着四五具光溜溜的尸体。
它们脸庞朝上,被积雪掩埋小半,像是从玩具屋中随意抓出来的人偶模型。雪片落在浑浊的眼球中,失去光泽的瞳孔直勾勾地瞧向天穹。
除了一具半兽人猎人的破损尸首,其余尸体有男有女,身上不见伤痕。它们的身材比例堪称完美,脸孔无比精致——它们的左耳上,都挂着闪耀的黄金耳环。
本应象征温暖的金黄色,此刻却只剩无穷寒意。
死去的邻居,死去的NPC……现在摆在诺尔面前的,是死去的玩家。
玩家不是不死之身吗?他木然地想。
“哦,你在看玩家尸体。”诺尔发呆的间隙,忒斯特已经在木屋周围溜了一圈儿,“他们主动下线了,相当于‘自杀’……就算是异界,总也该有自杀的人吧?”
他不太确定地问了句。
诺尔沉重地点点头。
这会儿剩余的人也进来了,大家纷纷在尸体边停住脚步。罗森垂头不言,朱利则双手合十,简单地拜了拜。
“永恒教会的刑罚和拷问可是世界一流的。”
忒斯特无视凝重的氛围,继续热心地解释,“其实玩家这种情况还算好,谁也拦不住他们主动下线。要是换了本地人,教会有一万种方式防止目标在拷问中途自我了断。”
“你还真了解那个永恒教会。”罗森的声音格外凝重,“要不是你站在我们这边,我都快以为你是永恒教会的人了。”
忒斯特弯起眼睛,不在意地笑了两声:“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诺尔俯下身,他想要合上那些尸体的眼。可他的手冷得像石头,根本无法软化那些冰结的眼皮和泪水。明明他的掌心温度极低,尸体也同样冰寒,诺尔却隐隐有种被灼伤的错觉。
那些浑浊的眼仍然圆睁,如同包裹了绝望与痛苦的琥珀。
最终,诺尔只能小心地取下一枚耳环。玩家死后,它就像枯叶那般容易脱落。
那枚黄金耳环安静地躺在诺尔掌心,散发出浓重的排斥感,像是丢失主人的烈犬。
“用不了的。”忒斯特探头,“玩家耳环只属于对应玩家,无法回收使用,不然它们也不会被留在这。”
“我只是想留着研究。”诺尔嗯了声,“所以那个永恒教徒真的不在?”
“不在,他只在屋子里留了些边角……哎,等等我!”
诺尔没听完忒斯特的话,他大步走向屋内。
老猎人跟着踏入门扉,响亮地吸了口凉气——房间的主要家具和他的小屋完全一致,就是位置和细节不同。这里的书桌很干净,摊了几张兽皮卷轴,上头写满半兽人的文字。
存档小屋貌似不拒绝怪物与外人。夫妻俩和白狼也跟了进来,白狼好奇地到处嗅闻,最后冲着燃烧的壁炉低声吼叫,看起来想跟它来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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