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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马车,回到萧府。
萧老爷径直去探望萧老太太,彼时姜白芷已替老太太针灸理疗结束,正和老太太说话解闷呢。
萧老太太见到儿子突然从北地回来,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是为了陈嬷嬷一事才回的吧?”
萧老爷点头承认,“顺便探望一下母亲您。”
老太太哀声懊悔道:“多亏了芷丫头,我身体无碍,只是嬷嬷之事实在怨我,是我赏了她酒吃,这才让她醉酒落了水。
因着老太太身子不好,大家不敢多舌,所以萧老太太至今还不知晓嬷嬷之死的原委。
萧老爷决定将事情的真相说与老太太听,便看向床边的姜白芷,开口询问:“老太太身体可能受得住刺激?”
姜白芷会意,点头道:“姨父放心,有我在此,老太太自当无碍。”
萧老爷听罢,忽而撩起袍子,往地上一跪,重重地磕了个头,语气沉沉道:“陈嬷嬷并非溺水而亡,而是被张管事的儿子张升所杀,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人也送去衙门了。”
萧老太太又惊又骇,顿时滚下泪来,“我可怜的嬷嬷哟,竟是这般缘由惨死。”
萧老爷跪着膝行往前,想帮老太太拭泪,姜白芷先他一步抽出帕子来。
不过他一靠近,萧老太太便看到了他红肿的脸,惊疑道:“你的脸怎么回事?何人打的你?反了天不成。”
姜白芷亦不解地望向萧老爷,她今早离开正厅时,萧老爷脸上分明是没有伤的,怎的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萧老爷讪讪地摸了脸,并未解释,只又朝老太太磕了个响头,“孩儿还有一事要与母亲说明,望母亲切莫悲痛,伤了身子。”
“说吧,芷丫头在呢。”萧老太太拭去眼角的泪,浑浊的眼睛一顺不顺地看着儿子。
萧老爷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气,然后才终于沉声说道:“那张丁化今日被审时,又道出了好几桩罪行,十五年前老管事和段乳娘之死皆是他所为,此外,彦儿身上的谶言亦是他指使癞头道士胡诌的。”
萧老太太听罢,瞳孔微颤,布满皱纹的脸满是不可置信,“此话当真?那张丁化为何要这么做?彦儿当初才三岁,如何阻着他了。”
萧老爷耐心解释:“张丁化欲当管事,便杀人铺路,可他又恐杀的人太多,引人猜疑,于是便利用谶言掩人耳目、转移视线。”
“所以,这谶言是假的?!”萧老太太如晴天霹雳,惊愕不已。
萧老爷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懊悔道:“母亲,儿子蠢笨,竟被恶人蒙骗多年,儿子对不起彦儿,对不起母亲,更对不起萧家的列祖列宗。”
萧老太太惊得快昏了过去,好在姜白芷一直掐着老太太的人中,亦提前在萧老太太的穴位上扎了针,这才没真的晕过去。
十几年的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未曾想,竟是这般的荒唐、这般的讽刺。
母子两人加再一起一百多岁了,如今相顾无言、互相淌泪,姜白芷亦跟着抹起泪来。
世间的鬼神本就是由人所杜撰,有人借由神明诱人向善,有人借由厉鬼谋财害命。
无法想象,背负着这个谶言十多年的萧彦到底承受了多少委屈,背负了多少痛苦,亲人嫌弃、流言中伤,以至于少小离家、孤苦伶仃。
姜白芷泪如雨下,她从未这么心疼过一个人,亦从未这么怨恨过萧老爷。
她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然后不再管萧老太太和萧老爷,径直往西院跑去。
她要立即、马上见到萧彦,她想告诉他,他还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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