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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别说话了,你这嗓子还是养着吧。”顾明益又把药碗端到叶筝面前,“赶紧把药喝了。”
叶筝接过碗,褐色药液在碗壁上打了个转,他手指捏住碗口,两只眼虚瞪着里面的中药,问:“你熬的?”
“师父熬的,有一大锅呢。”
“生病的人这么多啊……”呆呆的,像是嗟叹,叶筝又将药碗搁回茶几上。
“不喝?”顾明益问。
“这药太苦了,问着就想吐。”
“小孩子才怕药苦。”顾明益笑了下,走到叶筝跟前,伸手去探他的面颊。巴掌大的黑影倒落在叶筝脸上,映得他的棱角更为锐利,完全没了初见时的稚嫩。在指尖快要触碰到温别雨的刹那,叶筝做了个向后闪躲的动作。
温别雨躲开了他。
指背擦过了一丝溽热的空气,周海还是那样正常地看着温别雨,眉头却舒展开,他想,温别雨长大了,连同他的固执、他的脾气,也都一起长大了。
“反正这药我不喝。”叶筝将脑袋埋到膝盖上,“你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随便。”顾明益收回手,点头,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师父明天会过来检查,到时候就你一个还病着……”一个接近半秒钟的长音,顾明益低声道,“你可就得挨罚了。”
听见挨罚两个字,叶筝下意识去看眼那碗药,很黑很深的倒影,深渊一样,他滚了滚喉头,正要开口说最后一句台词,大门上的感应灯突然亮起,闪得叶筝一眯眼,卡在唇边的话顿时哑了火。
暖灯搅散了刚搭建出的气氛。
“风闲?”费怡的声音响在门边,“你回来了?”
“诶黎老师,晚上好。”顾明益变脸似的,从周海的角色状态里抽身,脸上带起笑,那么诚挚地,走向黎风闲,朝他伸手,“不好意思,今晚打扰您了。”
“不打扰。”黎风闲颔首,与顾明益握手时,目光似乎转到了叶筝这边。沙发两边都空荡荡,叶筝抱着膝盖窝在中间,还维持着刚才拱肩缩背的姿势,沙滩短裤不可免地抽上一节,露出大片光|裸的皮肤。
叶筝对此浑然无知。他出戏的速度没有顾明益那么快,他还在想温别雨下一句台词该说什么?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回应周海?愣神时间太长,他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对上了黎风闲的视线,在近乎凝滞的时空里,叶筝忽然感到有一阵风扑过他的小腿,很凉、又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带有实质的重量,教人无端地想要把腿藏起来。
紧跟着,他的身体接收到这道谕令,箍在腿上的双手松开,腿放下来,堆摺跑偏的裤腿也被他一一顺平,按了下去。他抬起头,见黎风闲看着他,心脏咚咚地响了几声,无名的、快速的,叶筝些微拘促地挪了下位置,用顾明益的躯干做遮挡,阻绝了一阵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来由的心悸。
但很快,顾明益就移开了两步,他走到费怡身边,歪过头去看她手里的剧本,“就两场戏,很快。”他冲黎风闲笑笑,下半句话说得很轻,“希望黎老师不要介意。”
“哦对了。”费怡还在低头翻剧本,对周遭略有改变的气氛一无所觉。红笔在她手里转了一圈,随后被拇指截停,笔尖指向黎风闲,“你要看他们对戏吗?正好缺个观众。”费怡说。
“改天吧。”黎风闲从大衣里摸出一个u盘,“今晚有事。”
费怡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便不再多说什么。
“那我先上去了,你们继续。”黎风闲说。他刚走两步,又想起什么事,回过身来,“冰箱里有吃的。”他没有看谁,只是向着厨房方向说了这么一句话。
“是阿姨做的那个拌面吗?”费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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