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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条街和教堂的交口处,一辆纯黑色的马车正在夜色中静静等候。
驾车的人穿着十分普通,甚至称得上朴素,戴着一顶压得低低的软呢帽,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和这上流社区切尔西格格不入的味道。
看到穿着斗篷戴着兜帽走到车前的男人,车夫恭敬低沉地喊了一声“先生”。
待车门重新关好,他扬起手中的马鞭,马车在这沉沉的夜色中平稳地加速,灵活地在伦敦的大街小巷里穿行起来。
足足行驶了快半个小时,这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才在白教堂附近一条狭窄破败的小街上停了下来。
这里是伦敦东区,贫民窟的代名词。这条条污秽的街巷,座座阴森的院落中,悲苦地蜗居着接近一百万的底层贫民和外来移民,过度的拥挤和极度的贫穷把这里变成了不洁的深渊和罪恶的天堂。
车夫替他的主人拉开车门,又恭谨地将那扇破旧得看不太出颜色的屋子大门打开。
逼仄的前厅里烧着一根孤零零的蜡烛,男人拉下了兜帽,露出一头金子般的短发,和一张线条优雅的侧脸,霎时间车夫觉得眼前一亮,这寒酸昏暗的屋子都显得熠熠生辉起来了。
男人偏了偏头,语气轻柔却隐含冰冷:“你在外面守着吧。”
“好的,先生。”
车夫低下头,完全不敢直视那张年轻又漂亮的脸,无声地退了出去。
男人没有在这一层过多地停留,直接转身向地下室走去。
穿过两道加厚的铁门之后,在男人面前的出现的赫然是一个明亮又豪华的地下俱乐部。
这装潢得穷奢极侈的房间里正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见到他的出现,纷纷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站起了身,一时只剩下坐在沙发上的贵族模样的青年没有动作。
站着的几人中,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他左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上吊的眼角露出大片眼白,显得凶狠异常。
见男人出现,他高兴地咧开嘴,露出一口像狼一样的尖牙:
“先生,您来了。”
男人淡淡地点头向几个人致意,径直走到贵族青年对面摆在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坐下。
那只是一把造型再简单不过的高背扶手椅,当他将双臂慵懒地搭在扶手上优雅地翘起腿时,却很自然地坐出了睥睨众生的气势。
贵族青年坐直身体,收起了因为等待而略显不耐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先生,那批军火昨天已经到港了。”
莫里亚蒂将脸支在左手的手背上,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微笑,因为没有戴眼镜的缘故,他的眼睛在灯火下亮如宝石,却泛着一种阴沉危险的光泽。
他低低地喊了一个名字:“休?”
中年刀疤男立刻心领神会地回答道:“清点过了,没有问题。”
听到这个答案,莫里亚蒂翘了翘嘴角,旁边的人见状便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交到了贵族青年手里。
对方迫不及待地打开这只有手掌大的盒子,盒中黑色的天鹅绒垫上固定着一长一短两管试剂。
“这就是……?”他喃喃地说着,眼中亮起一阵光。
“对。”被称为休的男人哈哈一笑,粗嘎刺耳,毫不掩饰其中的恶意,“左边的那一管是毒药,右边的则是致幻剂。具体效果,还请勋爵大人参考昨日《泰晤士报》的讣告栏。”
贵族青年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溢出的贪婪神色让他的笑容愈发扭曲起来。
莫里亚蒂含笑看着面前身着华服的青年,像是看一件死物,眼底透着一种冷冷的腻烦,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个友善的提醒,勋爵先生。”休在贵族青年准备离开时用身体挡住了他的去路,“只要聪明地保持沉默,就算您在使用这些试剂时被抓住了把柄,先生也会确保您最后也会毫发无损。但如果您在苏格兰场不小心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满是威胁的狰狞笑容,“……哦,那就只能愿上帝保佑您了。”
贵族青年的脸色一白,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宛如坐在王座上一脸温和又年轻得过分的男人,实在无法把他和传闻中的那位先生联系在一起。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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