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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拒绝服用吗啡,她伤口的疼痛一直折磨得她无法深入睡眠,即使浅浅睡着,也在不停歇地做着一个又一个噩梦。那天晚上的场景一次次被各种不同血腥的方式重现,梦里充斥着血液、残肢,还有那道优美杀戮的身影。
一开始,她的梦会在莫里亚蒂杀光那些人的时候停止。渐渐的,她的梦越做越长,也越来越诡异:他在最后会走向一直在旁观的她,步伐中带着一种独特又压迫的节奏,然后用那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捧起她的脸。
她能感到湿热粘稠的血液黏在她皮肤上的触感。
‘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可是这双眼睛却总是在注视着别人。’
梦里的他说,绿色的眼睛像是一只紧紧盯住猎物的兽。
他抚上她的眼角。
‘把它们挖下来,它们就彻底属于我了。’
在他手指摸上她眼眶的那一刻,苏冉被吓得惊醒,这才发现梦中血液的触感其实是被汗液浸湿粘到脸上的头发。
她暗笑自己的胡思乱想,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因为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不由痛得在黑暗中咧了咧嘴。
而此时,在十几里之外,那间隐藏在白教堂之中的地下俱乐部的房间里,暗色的血迹将铺在橡木地板上漂亮华贵的波斯地毯彻底浸透。
莫里亚蒂单手托腮坐在房间中央的扶手椅上,脸上罕见的没有挂着那抹温和又漫不经心的笑容。
他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还有摆在他面前那个水晶高脚杯里几根被剪断的手指和两只耳朵,最终将视线落到了一旁噤若寒蝉的几个人身上。
“继续去查,到底是谁忤逆了我的命令,把枪卖给沃尔士的。”
比起每日的噩梦和像重症患者一样被强制躺在床上的百无聊赖,最先将苏冉逼得抓狂的,倒是她的个人卫生问题。
自从受了伤之后,她就没有办法每天洗澡了。她虽然可以拜托珍妮每天帮她擦拭一下身上,可是在她提出要洗头的要求之后,她这位训练有素十分尽忠的贴身女仆使劲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帮忙。
“小姐,绝对不行!洗头会得结核病,您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绝对不能让您冒这种生命危险!”
可不洗头她才真的会死啊!她已经有四天没有洗头了!
苏冉在心中咆哮。
现在不光天气热,她每天还因为做噩梦出汗,她真的觉得自己已经隐隐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了。
不过知道因为隔着时代的鸿沟她确实无法改变对方的想法,在拒绝了珍妮提出用氨水帮她擦洗头皮的好意后,苏冉开始琢磨起今晚到底怎么自食其力完成这项大业。
她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洗头。
因为明天迈克罗夫特和道林要来。
当天晚上,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苏冉摸黑咬着牙爬了起来。
她的卧室有一个单独的洗手间,她可以站着用洗手池把头发洗了,为了节省力气,她还想出了把头发编成几股发辫再打肥皂的机智方法。
虽然没有热水,但因为是夏天,倒也可以忍受。
伤口在俯下身的时候因为微微弯折的动作痛得像是要裂开,她龇牙咧嘴地用一种异常奇怪的站姿撑着水池冲着头发,苦中作乐地想着她这洗头见人的举动放在现代,也算是对迈克罗夫特和道林的最高礼遇了。
“你在干什么?”
就在苏冉刚准备打泡沫的时候,她的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轻柔的声音,吓得她一下子把肥皂摔在了水池里。
苏冉抬起头,透过洗手池前的镜子,看到了那即使在黑暗中也极具存在感的白金色发丝。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进一位女士的房间吗?
举着烛台的男人抬高手,借着烛光看清了苏冉到底在干什么,一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应该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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