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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就算是梦里,他的手也一直覆在她额心上,温暖却叫她害怕。
姜令檀挣了一下压得发麻的手脚,慢慢睁开眼睛。
她这一觉睡得沉,精神状态瞧着比白日更好一些,双颊多了一分血色,只是没了往日那种软软的笑容,哪怕是对着近身伺候许久的吉喜,她言行上也多了几分疏离。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四下寂静,吉喜不在,吹笙应该也不在。
姜令檀觉得喉咙苦涩渴得厉害,就伸手掀了帐幔,准备起身倒水。
昏暗的光烛里,离她不远处的黄花梨木八仙桌前坐着一个人,虽是背着光,但身形颀长,轮廓分明。
他转过身,手里端着茶盏。
“渴了?”他问她。
姜令檀下意识否认,可才开口,声音沙哑,她自己都吓一跳。
谢珩叹了口气,起身把茶盏递至她唇边:“就算生气了,但也不要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
他看向她,眼神透着深意,语气一如既往让人猜不透。
温度正好的蜜水,顺着茶盏晃了几滴到她干燥的唇上,姜令檀本能伸出舌尖舔了舔,不自觉一盏子茶水见了底。
“还要?”谢珩垂眸看她。
“不了。”姜令檀果断拒绝。
“那可愿与孤谈谈?”谢珩食指在茶盏上敲了敲,退回黄花梨木八仙桌后方的交椅坐下,好整以暇看着她。
不过那处实在太暗,大半都隐没在黑暗里,只能面前看清他有些过分凌厉的侧影。
“那正巧了,臣女也想同殿下谈谈。”姜令檀逼着自己收回视线。
谢珩沉默片刻,淡漠嗓音从黑暗中传来:“你问。”
姜令檀从床榻上坐起来,伸手把从肩头滑落的锦被往上扯了扯,空气渐渐凝固,两人分别占据黑白的两端,泾渭分明。
“十五那日在山林木屋前,殿下您为何要把我敲晕带走?”姜令檀一字一顿问。
谢珩闻言,心跟着微微一沉,数息之后他缓缓道:“孤怕脏了你的眼。”
“毒发失智之人,形如恶鬼,你本就惧他之深。”
“是吗?”姜令檀心底一阵发愣,也不知何故好似笑了一声,慢慢地抬眼眸:“那人的身份是?”
谢珩和她对望,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黑暗中他呼吸显得有些急促,他忽然站起来,椅子向后倒下,发出凄厉的撞击声。
“你说!”
“那人的身份究竟是谁?”姜令檀朝他喊出来,嗓音微微透着厉色。
“我本不想问的,但偏偏殿中要守着我,逼着我,逼着我与您谈谈。那请殿下亲口告诉我,那人的身份究竟是谁!”
她说完,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息,双颊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殆尽。
谢珩定定地望着她,一向波澜无惊的眼底终于有了惊色,他情不自禁往前迈了一步,想要扶她,却被她厉声喝退。
“你别过来。”
“今日我只要一个答案,什么都行。”姜令檀仰着头,眼神倔强。
“是……谢三。”谢珩狼狈避开她的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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