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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人告诉池辛真相。
沉疏抬起手,勉强笑道:“池辛,你听我说……”
“我不用你说!”
这才几句下来,池辛竟已是声泪俱下,他不顾及沈疏想要说什么,兀自对着众人斥声道。
“当年大战因我爹为妖族所戕害而爆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恨妖,恨妖为何狂性大发,恨妖为何伤我双亲,恨妖为何让我的师尊要离开宗门闭关百年!!”
“我恨了这么多年,”他忽然一声哽咽,“可那夜救我一命的,依然是妖,是我的师哥……”
池辛眼眶红红的,快把手里的剑柄捏碎了,他虽然已经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道,可那晃动不断的银铃却暴露了他的无措。
他在发抖。
“妖族暴乱那一年,我师哥死了。”
池辛颤抖着声音,剑身晃得愈发厉害。
“全宗门的人前一夜还在庆贺剑道魁首沉未济,第二天,他就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祸水。”
“他们告诉我,沉未济跟妖类自相残杀而死,而我的师尊,被狐妖迷乱了心智,幸得宗主池敛及时悬崖勒马,这才没有铸下大错。”
池辛摇了摇头,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落,边哭边说:“不是的,师哥不是迷乱人心的狐妖,他是那一年剑道的魁首,是……是是同辈的天才,我、我从没见过那么厉害的人。”
池辛手里的剑也拿不稳了,随着他的哽咽声,慢慢摔落在地,银铃砸出几声脆响。
“师哥……”他蹲下身子,把头埋进了双膝里,呜咽道,“沉未济不是坏蛋,他就算是狐妖,也是特别好的妖,是最厉害的师哥……”
沉疏原本还笑意盈盈的,见池辛这般恸哭,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望了一眼温濯,道:“师尊。”
“去吧,”温濯摸了摸沉疏的头,捋顺他的头发,笑着说,“没关系,方才你已经帮我压制了心魔,我还能自控一时。”
沉疏还是不放心,贴着温濯又检查了一遍。
确认心魔没有再继续躁动,这才放心走到了池辛身前。
抛却沉疏的肉身不提,他虽然长得一副少年相,年纪却的确不是最小的,反而是自己口口声声叫了小半年的池辛,成了这儿最年轻的人。
年纪小的,总是有那么一些特权。
譬如沉疏喜欢在温濯面前哭,这不是因为他爱哭,而是他就爱卖弄这样的特权。
“池辛。”
沉疏稍稍俯身,轻唤道。
池辛也是高傲的性子,哭了一会儿就收敛起情绪,用力抹了把脸,站起身,对沈疏别过头去。
“怎么了?”
沉疏轻咳一声,说:“要是沉未济还在世,你还会如从前那般憎恨妖族吗?”
这个问题让池辛沉默了很久,久到沉疏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才听到这人嗫嚅着说:“他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师哥,再是狐妖。”
说罢,他回头望了一眼泽兑。
“而且,我早就不恨了。”
他对妖族的恨,都来自那个自称“母亲”的应龙一意孤行的控制,都来自妖族暴动那夜的丧亲之痛。
但除此之外呢?
池辛对着泽兑说:“如果我真的恨,就不会在灵州把你捡回来了,妖族向来都是弱肉强食,那么小的一只猫,怎么活得下去……”
在这一声里,两族之间陈年相隔的冰山初融,春潮始解。
沉疏见状,自觉地退开身,回到温濯身边,默默等待着太清山的众人众妖。
半晌后,只听“哐当”一声。
泽兑干脆利落地扔了手里的阔刀,金色的眸子望了一眼天机,漠声道:“不打了。”
天机听到这话,更是席地而坐,搀着脸开始呵欠连天,叫苦不叠:“打了几天几夜也没分个胜负,没意思,我剑都要砍卷刃了。”
沉疏见众人剑拔弩张的势头终于有所好转,立刻抓紧了时机,摆手劝解道:“好,不打好啊,诸位先冷静冷静,且听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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