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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和几个医生轮流按压,监护仪的电量也耗尽之后,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去问,要按到什么时候,这么做还有没有意义。
方识攸按压三十分钟后由急救护士接手,接着他去落石堆给另一个刚挖出来的幸存者做清创。他克制住自己手不能发抖,三十分钟心肺复苏的手夹起线,做缝合。
终于,消防的同事们用绳子捆着电源拉了上来。
此时是下午三点三十五分,许南珩抿了口保温杯里的咖啡,达桑曲珍战战兢兢地杵在讲台旁边。
“1度是360分之πr方,那n度是360分之nπr方,来,你给我指它们之间的相同部分。”
达桑曲珍:“分……分子相同,都是nπr平方。”
许南珩:“那是不是可以简化成2分之nπr?”
达桑曲珍:“……是。”
“为什么。”许南珩平静地看着她,“说出为什么可以简化,划给我看。”
“……”
塌方救援大营。
“给我个硬点的镊子。”方识攸蹙眉,厉声道,“你这个太软了我什么都夹不住!”
他很少这么疾言厉色。
电源拉上来之后,又挖出一个出血严重的。在这种环境做血管缝合简直是灾难,他头戴放大镜不止一次沾了灰尘,沾到灰尘的时候手就不敢动,要喊护士拿棉球擦。
山上风大,缝合进度比往常慢了不止一倍,加上麻醉不够,又需要有人摁着病患。帐篷宛如一个鼓面,山风在不停地捶打它,咚咚巨响,战地医生不过如此了。
第五天。
德吉的舅舅和周洋的爸爸来了学校厨房,他们给学校搬来了土豆和面粉。学生家长们常常给学校送些吃的东西,他们将食物放下后,出来碰见了许南珩。
两位家长跟许老师打招呼。
然而许南珩心神不宁,第二声他才反应过来:“啊,不好意思,二位,刚……走神了。”
接着三人闲聊,最近大家的话题都是四十公里外那个塌方的村庄。德吉舅舅说他们家每天都在念经,希望大家能平安。周洋爸爸也说,说那边那个村子比这里更小,路更不好走,平时都是牛车上下。
周洋爸爸又说:“哎,我弟弟和他战友,昨天过去送了几块电瓶,听说他们那昨天夜里又塌了一次,死了好多人。”
许南珩两只手捧着的保温杯“咣当”一声脱手砸在地上。
“老师?”
“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
第六天。周末了。
许南珩坐不住了。
他到小医院院子里启动大g,寄希望于这位指导价三百多万的越野王者真的能做到物理层面的翻山越岭。
他不能忍受他和方识攸之间的最后一次对话是模棱两可的“回来我们聊聊”,这世界上每天有无数人沉浸在“早知道我就”如何如何的假想之中,许南珩讨厌假想,他也讨厌概率。
清晨九点四十五分,今天藏南依旧是阴天。
高原的阴云带着十足的压迫力和侵略感,许老师仰仗着奔驰g级越野车的强力性能,他这辆全时四驱、开放式中央差速器的大型越野猛兽,在藏南几乎只能用牲畜运输的地形道路上一路向西。
那个村子的位置周洋爸爸告诉了他,在导航上要设置某个观景台,说半路看见一个地标牌,向另一侧开,然后土路上山。
许南珩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但这趟不出来找一找,他是真的会后悔。同时他也真的庆幸他开了这辆硬派越野出来。
两个半小时后,许南珩知道自己开对了目的地,他在半山腰看见了边防的越野车和消防车。看见有社会车辆过来,边防立刻上前阻拦。
“你是游客吗?”边防看了眼他车牌,“别往上走了,上边塌方了,原路掉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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