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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绿有如波涛一般,紧紧拥在一处而后涌上前来。那林中人的面庞也被枝叶推近,近得叫文侪产生了他把手一伸,便能牵住那人右手的错觉。
文侪震悚不已,扶在拐杖上的指不由得动了动。谁料他猛一眨眼,那远方的人便烟似的散去了。
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也确实是他看错了,因为戚檐就没看到。
那人只是平静地将那两张存盘纸折好收进了裤兜之中,然后似笑非笑地伸手在他眼前扫了一扫,说:
“喔!今天好稀奇,怎么总发愣?你不是最赶时间的吗?”
文侪遏制住心中那诡秘的混乱感与呼之欲出的确信感,尽量平静地将戚檐递来的手推远了,说:
“起开。”
然而那文侪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若非戚檐眼疾手快把他给捞了,他这会儿指定已摔得鼻青脸肿。
“当心点。”
“撒手。”文侪说,忽又站定问他,“你有没有事瞒着我?”
戚檐皱了眉,委屈巴巴地说:“在梦里骗了我好久的,不是你吗?——你不信我就算了,还要冤枉我吗?”
“如果你碰着个不知真假的梦,你会毫无顾忌地同我说么?若你做了个被迫剔骨,疼得想死,心痛得也想死的梦,你也会同我说吗?说什么骗不骗人?!”文侪突然难以压抑自个心头的躁念,他猛地甩开戚檐,抓过拐杖向前。
那戚檐也没拦,不过抱臂立在原地看他。
“戚檐,你知道你现在全身都写着什么吗?——写着一切都完了,你要破罐子破摔!”
文侪说罢拖着右腿便走,戚檐在后头跟着,还在问:
“你去哪儿?”
“你别管我!”
***
戚檐不慌不忙地跟过去,却发现适才那发怒的人儿不过缩在老西房里翻找线索,这会儿正翻到门后。
“哎呦,好乖!”
戚檐上前去揉狐狸脑袋,说:“别气啦,我面上表情一般都很不达心,你纵然是看了,也看不出来什么的。”
然文侪伸手往门深处一俯身,在摸到些熟悉异常的东西时,忽觉通身的血液皆随着那门板一块变得冰凉,脑子里那些混乱的东西登时连在了一块。
他于是张口,声音是连自个儿都未曾料想到的颤抖。
“我……他……不是……你……同……什……”
“你在说什么?”戚檐露出个有些玩味的笑。
文侪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一把扯过戚檐的袍领,厉声质问起来。
他说了很多,其中既有他连日来的困惑、并不确信的猜想以及许多板上钉钉的证据。
他其实打心底希望戚檐告诉他,这一切只不过是他荒唐而可笑的猜测。
可戚檐听罢,只略略一笑,回答说:“是啊。”
就在戚檐话音落地的刹那,文侪心脏犹如被人捏碎一般,遽然向后摔去,碰落了搭在一旁的拐杖。
这段记忆最终消失在了文侪脑海中。
因为他窥探到了他所不该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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