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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星慕抬眸,那一双灰白死寂的瞳孔静静地注视着远处的钟塔。如同见到旧日之影,森然逼近,对她挥手。
椭圆的瞳孔猝然缩成一条警戒的细线。
“我们祖上的部落曾有过鸣钟的习俗,世世代代便承袭下来。”一旁热情的老人注意到十星慕的眼神,介绍说,“为日出而鸣,为日落而鸣,为诞生而鸣,也为毁灭而鸣。”
口袋里同时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与远处钟塔的敲响一同映衬。
是许久不曾有过动静的黄金怀表。艾尔海森将它取出,黄金怀表雕刻的花纹图样竟与那座钟塔的形制相仿。
在十星慕能自由变换形态后,分针的指向便开始混乱无序,而时针一直沉寂着。
现在,它再次后退了一个大格,快要抵达这轮周期的尽头。仿佛清晨即将蒸发掉的露珠。
艾尔海森蹙起眉。
十星慕总是在淋到雨后才恍惚地发现,这又是一个雨天。
不过艾尔海森总会为她撑起伞。他提醒道:“走店里去吧。”
十星慕点点头。她身上散发出一阵不起眼的微茫的光亮,顺便拢住了艾尔海森,雨滴飞溅不到他们身上。在纯水精灵的力量之中,两个人其实没什么撑伞的必要,不过是为了不引起旁人惊异的关注,导致不必要的打扰。
老人和老妇人早早离去,收拾晾晒在院落的衣物。小店里避雨的人不少,之前玩游戏的孩子们凑得紧紧的。花裙子的女孩子把自己的伞送给了空地上的石头人,她拧着潮湿的裙角,并不在乎身上被打湿了。
有个男生咋舌说:“我们都是大人了,石头人才不会因为淋雨而感冒呢。”
女孩子不满道:“石头人是有生命的!我晚上看到过它伸展身子!”
“咦!别吓人啦!”
他们互相推搡了一下,原本狭窄的空间更挤了。十星慕在角落里盯着雨幕安静地发呆,仿佛一个阴暗生长的蘑菇。
她一时没注意到,阴暗生长的蘑菇被玩闹的小孩子一推,往前栽了个跟头。
艾尔海森没有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熟练伸手,把十星慕捞了个满怀。
然后他淡淡地朝身后扫了一眼。
孩子们:“……”
有杀气。
他们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十星慕尝试起身,然而蓬松的头发不知缠绕住了艾尔海森身上哪处的饰品,反而收得更紧。
角落里,一只纷飞的小蝴蝶同样一头撞上蛛网,努力扑腾着翅膀,却越挣扎,越挣脱不开。
十星慕整个人被环在艾尔海森的怀里,视线内仅有一片宽大的阴影。这个距离甚至能感受到艾尔海森呼吸时胸腔的起伏。
世界仿佛安静到仅剩淅淅沥沥飘摇的落雨。
可她却听到自己的心跳,震如擂鼓。
眼前是一片昏暗,忽然间,却浮现出很多过往的画面。
高塔上一位青年低垂着眉眼,缱绻地念起一首诗歌。
两只蝴蝶翩翩交织,于一朵七色蔷薇上扇起翅膀。
老人和老妇人饱含笑意的对视,彼此眼中的苍苍白发。
以及艾尔海森眼眸深处那座消融的雪峰。
“艾尔海森,我好像——”
她这句话没说完,突然听到旁人善意笑了一声:“噗嗤。”
“有点难解。”艾尔海森不紧不慢地梳理着她蓬松的发卷,他对待十星慕向来有耐心。
十星慕感受到他的手指时不时穿过自己的发梢,偶尔触碰到耳后的肌肤,一阵莫名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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