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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丘唇颤了颤,终究闭目,没说话。
那条他用来自尽的白绫还缠在他脖颈上,与他手腕上缠着的白布条交织一起。
诡异,森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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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韦浮借用了之前晏倾借用过的那座佛堂,来审这个时间跨越了整整五年的梁园凶杀案。
从第一个死的叶诗,到最后一个死的冯亦珠。梁老夫人手上的凶器不断举起又落下,从一开始的恐慌,到如今的麻木。
所有人都要来听一听这段案子——
梁老夫人礼佛,敬神,每年向积善寺捐赠许多香火钱。
积善寺的佛祖俯视着她,积善寺的女尼们也要看看这位“善人”。就连之前因杀人案暂时被关起来、还没下山入狱的杜师太,也被放了出来,捆绑着押到佛堂,听一听梁老夫人的恶行。
杜师太的目光落在梁丘身上。
经过昨夜,梁丘精神憔悴,恹恹地靠着一木榻坐着。
杜师太不加掩饰,直接将关注的、带着爱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女尼们哗然,而这位师太温柔地问:“你还好吗?”
梁丘勉强朝她笑了笑。
广宁公主暮明姝、宰相府上的郎君林斯年一同进来。
暮明姝一进来便环视一圈:“那位徐娘子没来?”
她对徐清圆的印象非常深刻——端庄秀美,才华横溢,偏偏还能言善辩。
公主殿下以为,徐清圆一定会在这里配合韦浮,就像她之前配合晏倾一样。
林斯年与公主殿下关心同一人,和善询问:“徐娘子不在?”
这里的人心神不属,哪有心思关心徐清圆的去留,纷纷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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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清圆没有去听他们问审,因她总觉得不对。
是那种一切都太顺了的感觉。
审问梁园女子,梁园女子叫出梁郎君;梁郎君瞬间自尽,梁园女子改口说是老夫人;老夫人承认自己杀人,骂骂咧咧,把每一桩凶杀案的前因后果都讲的清楚明白。
但是徐清圆依然觉得太可怕了。
一切都顺利得很可怕。
她想鼓起勇气问韦浮,不继续查了么,就这样了么?但是韦郎君显然发现梁园案可能和他在追查的谋逆案牵连不大,韦郎君已经没兴趣查了。
而徐清圆……她也很胆小。
一整天的时候,佛堂那边审讯进行时,徐清圆都和侍女兰时一起,在寺中默默走,如同散步一样。
兰时看出徐清圆的心结,劝她道:“这个案子已经破了,你就不要多想了。何况这案子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他们案子破了,咱们就能赶紧搬出梁园了……”
徐清圆抿唇:“那我们搬去哪里住呢?”
兰时怔忡,想到了徐清圆的身份,眼神一下子也黯了。
兰时小声抱怨:“都是我们运气不好。本来因为郎主的事,长安这些人都远着我们走了;娘子住一个梁园,如今就闹得梁园没了,本来想帮助我们的人,也没了吧……”
兰时心酸:“娘子,你怎么这么可怜?”
兰时已经想到她们无家可归的凄惨未来,而徐清圆拧着眉,还在思考梁园案。
她二人散步散到了梁丘居住的禅房,隔着木篱笆,她们看到梁丘的小厮把一盆花抱到太阳下,一边浇水一边叹气。
隔着篱笆,徐清圆唤声:“方长,你不去陪你家郎君看案子,闷在屋子里做什么?”
坐在地上的小厮方长抬头,看到是这个世上最温柔最美丽的女郎徐清圆,眼睛当即轻轻一亮。
然后方长愁眉苦脸:“我家郎君太惨了,遇到老夫人那个疯子,还得去听案子,说自己这些年怎么帮那个疯子隐瞒……但是我们郎君从未亲手杀人,这应该罪不至死吧?”
徐清圆捋一下耳畔发丝,轻声:“那要看律法怎么判了。不过你家郎君若只是出于‘父子相隐’的缘故帮老夫人隐瞒,按照大魏律,世人还要嘉赏他的‘仁孝’。他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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