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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无物,连树木也都移走了,可见房东是立意卖房的,搬空屋内物品该是急需银钱,想是将物品卖了换钱,颜二郎思忖片刻说:“院子是个安静所在,只屋里家具,花草树木皆无,样样都要重新安置也甚麻烦,若六十两肯卖时,便去签了协议。
中人踌躇,王老板确实急需用钱给了他六十两的底价,但这处院子看的多,真能出钱买的少,看颜二郎的样子倒不像信口开河的,两人拉扯了几句,颜二郎知道青秞是喜欢这里的,自己也喜欢,便加了五两银子成交。
春浓转夏,黄莺枝头婉转啼鸣,街头铺面里瓜果渐次上新,青秞气鼓鼓望自己面前温热的糖水,没精打采瞧了翠娘说:“院子里的鸟都知道在竹叶根下找处阴凉地方了,我偏还要喝热的。”
翠娘抿唇一笑,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热糖水:“不过几天不许你贪凉罢了,你还有什么闹的,娘和我都陪着呢。”青秞泄了气,转头看见那些桂花熏染纸似被翻动了问:“笠哥儿又翻我东西,最是讨厌。”
“莫怪笠哥儿,是爹昨晚瞧见了,还问我,我说是那日佩兰送的。”翠娘无奈看了四处寻事的青秞,起身往外走去凑到潘大娘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又摸出几文钱递给去,潘大娘立刻点头,出了院子寻了个小童说了几句,递了一文钱过去,小童接了欣喜的点头,先去货郎担子上买了根糖含在嘴里,飞快转个弯不见了。
不多时佩兰摇着团扇进来,后面跟了秋荷手里提了青皮西瓜,秋荷问了厨房要去收拾西瓜,潘大娘忙上来接了西瓜说:“秋荷姑娘歇着罢,我来。”,秋荷笑着跟在潘大娘身后去了厨房。
一会秋荷端了托盘进来,三碗西瓜去籽切了,又放了银叉子,青秞伸手去端,秋荷指了巴掌大的白瓷碗说:“大娘子说了,这碗是三姑娘的。”
青秞不挑伸手去端触手却是温热的不由得叫起来,“我娘把西瓜煮了。”
李氏素来喜欢佩兰爽利,见她来了又备了几色糕点端进来,正听见青秞叫声嗔道:“不过是那碗在滚水里过了一遍,好歹去点寒凉之气。”
青秞叉了几块西瓜吃了,又在李氏的眼神下好歹喝了那碗温热糖水,神情怏怏的,和佩兰说:“你来了,我却有些撑不住了。”
佩兰打量青秞脸色有些瓷白,转头去看翠娘,翠娘微微颔首,佩兰便推了青秞道:“不舒服去床上窝着罢,我正好要与翠娘说私房话。”
青秞起身懒懒的朝回廊走,去东厢房歇着,佩兰看了她身影笑道:“平日里多稳重,此刻偏像个无赖小子般。”
翠娘宠溺的瞧了远处说:“她瞧着软和,性子最倔,以前在沟子村时她还只六七岁,偏生还像只母鸡一样想护住我们一家子,有一次还与祖父闹气,被罚在鸡笼边上跪了一晚,腿肿得似炊饼一样。”翠娘说起往事揉了揉眼又说:“再过旬多便是她的生日了,今年是她金钗之年了。”
佩兰原与青秞好,又好玩听了这话欢喜起来说:“我们凑份子给她做个生日罢。”,翠娘笑说:“凑份子就不要了,我早早的存了钱,如今一贯是足有的,只想寻个新巧好玩的,让她欢喜一天,一时又想不到好主意,便思忖与你商量。”
两人看着院子里竹叶根下小鸟打架,又说了许多主意,放风筝,占花名,皆觉无甚新意,正有些意兴阑珊的时候,佩兰想起她表哥前几日说起游船一事,便说:“不如我们租了船去游梁河。”
翠娘闻言也是一喜说:“不必游梁河,只找那风景好又雅静的地方,停了船我们说笑吃喝倒是好。”
得了这个法子,两人又商量了许多,佩兰早把主意打到温云洲身上了,于是大包大揽起来,说租船找地方皆包在她身上。
等过几日青秞精神了,又一般的画图看书,挑针捻线,翠娘学了她前几日的样子闹她,青秞爱娇的往李氏怀里躲,李氏笑道:“莫急等入了三伏我去买些冰回来,自己煮了红豆沙,绿豆沙做冰碗给你吃。
潘大娘走来躬身递了帖子说:“大娘子,罗府上送来的帖子。“
李氏接了,一张樱草绿绘缠枝紫藤荷叶边金镶边的帖子,打开来下帖的正是罗府大姑娘罗可沅,说家里荷园荷花盛开,请了颜家姐妹三日后前去赏荷。
这些富贵人家的玩意,李氏也只听说过,如今接了帖子就有些为姐妹俩发愁衣服首饰,青秞笑道:“娘,不过是穿得齐整些就行,爹不过是个教书先生,倒不必插金戴银的。”
李氏一时开了箱子瞧着新做的衣服去,又说些,什么颜色配什么首饰的话,青秞最是擅长这些,不一会子便挑好了翠娘与自己的衣服,等颜二郎回来又给颜二郎看,颜二郎早知道罗府下帖子的事。”
又对李氏说,你备些礼盒,我们齐去谢温家大娘子,又看了青秞,我前几日瞧着你桌上有郦萱的提桂熏染纸,那纸甜水镇不可得,你若喜欢我便托了温家隔日子带些与你,青秞笑弯了眉眼说:“我正舍不得用,又不好问佩兰哪里买的,如今有可买处,爹帮我买些来罢。”
郦萱是金陵府一个雅致的纸笔阁子,里面的纸只有十二样,每一样都熏染一种花香,小小一盒便得几百文,颜二郎并不告诉青秞纸贵。
颜二郎又说买下的院子要收拾起来,又商量用桐花木做家具还是用梧桐木,青秞又要颜二郎在院子里种两颗桂花树,说等来年金桂满园,正可赏月。
罗府荷宴
按着罗府帖子上的时辰李氏吩咐潘大娘叫了车,青秞姐妹收拾妥当乘了车直往梧桐巷子去。
车到巷口已经有女使迅既往抱厦回话,三间抱厦在穿堂处,临窗梨花木几上松鹤香炉里燃着荷花香,清雅闲淡,罗可沅手持书卷临窗而坐,乌黑的发丝挽了春山髻,斜里插了支镶琥珀石桃花金簪,优昙瑞紫的春衫滚了琥珀色绫纹边,鹅黄百褶裙系暮山紫嵌金丝腰带,端庄持重中不失书卷之清雅气,闻言既起身往垂花门去。
车至院内有利索的婆子伺候下车,女使上前引往垂花门,罗可沅带了女使早已迎候此处,望着缓缓而行的颜家姐妹,翠娘挽了飞云髻插了支海棠金簪,穿苏梅色提花暗纹春衫,着明月珰色长裙温婉秀丽,青秞梳了双环髻左右各插了只小巧金钗,朱颜酡春衫镶绣缠枝百合花麻白色罗纹边,蜜合色长裙,罗可沅尚未及细看眼神不由得落在其双目之中,如明月之疏阔,一时竟不能移开。
二人上前见礼皆称呼姑娘,青秞向来喜关注衣服,瞧了罗可沅的衣饰说:“大姑娘这衣服倒合了今日的荷花宴。”
罗可沅眉目微动似得了知己般欢喜伸手牵了青秞说:“我早知道你,听说颜二姑娘及笄那日甚是光彩照人,我竟没能去,你可得与我说说。”又转头与翠娘说话,处处周到不使人冷落了去。
几人行至听荷轩早有人收拾停当,恭谨伺候,位置不分主次,团团围坐,极目处荷叶田田,微风动轻粉翻飞,初夏的热弥散在荷叶的清味里,恬淡心神,引人向往,少年时光总是诗,不过盏茶的功夫初始的陌生已消怠了。
罗可淇还在远处就听见听荷轩里的笑声无端有些气恼,摔了手帕加快些步子往听荷轩去,见她进来三人皆笑吟吟看了她,罗可淇心里又生恼意,方才分明说笑的厉害,此刻她来了倒不说了,难不成是背了她说些什么,且不说心里琢磨,仍是上前与罗可沅见礼,此刻颜家姐妹才起身与罗可淇见礼,复又坐下。
罗可淇今日挽了荷花髻,插了支白玉桃花簪,上穿晴山蓝滚边暗纹绸缎春衫,米汤娇色百褶裙,斯人静怡,人淡如菊,青秞只觉衣服与人似有不合之处,与罗可淇不熟,青秞并不多话。
几人寒暄,罗可淇说:“枯坐总是闷的,不如就着荷花做诗玩吧。”这原是闺阁之戏,罗可沅可有可无,颜家姐妹也未出言反对,女使们便伺候起笔墨,若不想写时也有会写字的女使一旁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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