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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凤台得意地抿嘴笑起来,他能够想到,那偷龙转凤的一出戏,是有多显能耐多惊艳。
“打那以后,萍嫂拍胸脯保证教会他唱旦。商老班主也不拦着他学。再然后商老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再跟名家偷偷师,还真就学出来了。”范涟至今提到这事,都忍不住要挠两下后脑勺,表示匪夷所思:“哎呀!你说这触类旁通吧,也通得太利索了!他的生角儿是很地道的商派,从他师父从一而终。他的旦角儿就说不清是个什么流派,仿佛都有着点,又都不很像。只是他自己的声调,只让人觉着好听。所以最后还是他的旦角儿更出名了。”范涟顿了顿,说:“他商细蕊的这个蕊字,其实是在改唱旦了以后才添上的。”
程凤台默了许久,脑子里把范涟说的那些细细梳理。他与商细蕊相识两三年了,谈天说地,说现在,说将来,却从没有想到要把自己的来龙去脉与对方交代清楚。居然要从别人的嘴里听到对方的这些故事,程凤台就忽然气闷了。但是如果换做商细蕊,他一定会说:这有什么了,我知道二爷的事,也都是从别人说的八卦里。这有什么可多问的呢?
商细蕊很多时候,心里可比程凤台粗糙多了。
台上已演到太后鸩杀了贵妃,软禁了皇帝。皇帝被囚十年,抑郁难当。当年的秋水长剑已不知去向,皇帝只得面朝瀛水,徒手长叹:
em>——碎首的申包胥今何在,谁见五百壮士来。丹墀下难觅松柏,金殿旁遍生蒿莱。来人呐!哪个为朕一问,十年瀛台,还有谁人志不改!em>
不出所料,一直到这一句唱出口,下座众人才确信商细蕊今儿这出要演的是个什么惊天秘闻。台底下安静得怪异。他们望着商细蕊,像是在窥视一个九重宫墙内尘封已久的秘密。
范涟长长的哟了一声,道:“商老板这胆子可真大!还好!皇上在天津!”又笑道:“可也是真心的帅!这出一演,招口舌是非不说,还得招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痴心了!”
说着这话,眼里不怀好意地看着程凤台,看他要不要吃醋。
程凤台笑道:“这话说得,好像他有多招似的。”
范涟失笑:“多新鲜!你以为他是为什么离开的平阳!”
“不是被我姐夫掳走的?”
“我是说之前,他还走过。商老板三出平阳,头一遭为的就是!”
“哦?为的什么?”
范涟压低了声音:“为的姑娘。”
程凤台眉毛一挑,闻所未闻。
“他把县太爷的千金给招了,小姐把传家宝当彩头给了他。后来闹出来,商老板只得远走他乡去走穴,一直到小姐出嫁了才敢回来。”
程凤台哼哼两声:“可真看不出来……”
范涟就爱说些程凤台看不出来的事情,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那样的,道:“那姐夫你肯定更不知道,商细蕊为什么离的曹司令府了。”
因为之前的铺垫,程凤台不由得想到:“他招我姐姐了?给我姐夫戴绿帽子了?”
范涟啐了他一脸:“你怎么那么会瞎琢磨呢?!不过也差得不是很远。他是差点让你姐夫当了便宜老丈人。”说罢立刻紧张道:“这可千万不能传出去,你姐夫的脾气你知道。”
曹司令家中三儿一女,女儿排行老三,今年才刚进大学念书,比盛子云还要小两岁。按照那样推算,商细蕊离开司令府的时候,曹三小姐才十三四岁,这还能闹绯闻!
程凤台牙缝里拧出一个字:“操!”
范涟往椅背上靠去,最后为这场八卦下一个总结。“这事儿我知道的不细,就没法儿说了。不过要因为避嫌,曹司令放走了商细蕊,倒是很说得通。”
此时台上的戏也快要到了高潮,忠臣献妻为皇帝留得一丝血脉,皇帝诈死逃离出宫。台下的八卦不小,台上的八卦更大,居然八到皇帝老子头上去了,看得人不时的倒抽凉气,表情惊悚。范涟也默默不语,面露沉思。程凤台是看过很多遍这些大逆不道的剧情了,并且可以预见明天报纸头条将要如何大书特书,那时候,又该把商细蕊炒得怎样红火。
程凤台只隐隐的觉得心口酸溜溜,不大自在。没想到商细蕊和那么些人有过那么些他不知道的故事。他决心好生盘问他。
em>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潜龙记》的故事创意以及所有戏词,皆由渝州夜来大人编写。在此鸣谢渝州夜来为此文所做的杰出贡献。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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