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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广灵愣了一下,看着他的背影,张张嘴,难以置信地笑了一声,眼里闪过轻蔑:“伧夫。”不过在市井长大的,装得一副清高模样给谁看。宋鹤元脚步顿了顿,垂眸抚平袖口,踏上楼梯,面色阴沉,乔家又算什么东西。车架整装待发,孟沛和宋鹤元没有坐马车,而是和护卫们一起骑马回去,王韶乙几人也跟随其后。车厢平稳地驶出通州,卫窈窈脱了绣鞋,跪坐在坐垫上,懒洋洋地靠着引枕,手里舒坦地暖着手炉。陈嬷嬷早上得了孟纾丞的吩咐,从装箱的行李中找出了手炉。孟纾丞去岁冬日离京,他虽不用这些,但下面的人不能不准备着,陈嬷嬷费了不少劲才找到手炉,一只崭新的掐丝珐琅手炉,精致小巧,卫窈窈捧在手心里正正好。卫窈窈原本还觉得没有入冬就用手炉有些夸张了,但真摸到手炉的那一刻,立刻推翻了之前的想法,翻手,暖暖手背,真舒服啊,真舒服!不过卫窈窈觉得炭烘得暖和和人体自然的温暖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孟纾丞的身体不比炉子差呢!而且还不要担心被炭或者热水烫到。孟纾丞听卫窈窈拿他和炉子对比,有些无奈,捻着碗盖,往里放了一只金匙,放到卫窈窈手边,是一碗酥酪。卫窈窈想了想,摆摆手,换了姿势,手肘搭着两人中间的茶几:“我吃不下了,而且这是羊奶制的吗?”刚进马车,她就风卷残云般地填饱了肚子。“你尝尝,不膻。”孟纾丞说。卫窈窈见酥酪上面浇了玫瑰酱,有些馋了,犹豫了一下:“那我就尝尝。”她捏着匙柄,舀了一半勺送到嘴里,眼睛一亮,真的没有膻味。孟纾丞笑着说:“喜欢就多用些,慢慢吃。”卫窈窈虽觉得不错,但是这会儿真不饿,又吃了两勺,便搁到一旁,准备过会儿吃。路途无聊,孟纾丞还能看看公文打发时光,但卫窈窈就没事儿做了。卫窈窈是一定不会在孟纾丞处理公务时打扰他的,只是孟纾丞见过她一个人窝在小角落里,安安静静什么话都不讲的模样,真是乖巧,但也有些可怜。孟纾丞见不得她那般,便不曾让人送公文过来。他话不多,在卫窈窈叭叭说个不停的时候,他能应两声,附和几句,卫窈窈就已经很高兴了。孟纾丞听她说着话,顺道给她表演解九连环。孟纾丞教了她几次,终于发现她的注意力不在如何解开环扣,她只是单纯地喜欢看他解九连环。卫窈窈每每看到他的漂亮的手指在玉环中穿梭拨弄,便觉得赏心悦目,瞧着心情都能好一天。“尽兴了?”孟纾丞解了三回,见她仍是兴致浓厚的模样,好笑地问。卫窈窈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小手一挥:“勉勉强强吧。”孟纾丞看她一眼,刚要说话,景硕就在外面车厢外说:“三老爷,二老爷派人请您过去商议事情。”孟纾丞敛去笑意,让卫窈窈安稳地待在车厢,不放心地交代了几句,弯腰走出车厢,去了前面的马车。他走后,车厢只剩下寂静,没有人和卫窈窈说话,她觉得有些无趣,百无聊赖地拉开车窗,望着车外往后倒退的风景,快到正午,阳光也并不浓烈,此地的秋色虽萧瑟,但因为靠近京师,是繁华之城,因此并不显得荒凉。就是风沙有些大,呼吸干燥,她揉了揉眼睛,咳嗽了一声。王韶乙就在不远处,瞧见马车有的动静,驱马来到车厢旁,弯下腰:“小师母,您有什么事情吗?”“没事儿,我欣赏美景呢!”卫窈窈仰头看他。王韶乙点点头:“那就好,有事您吩咐我一声。”卫窈窈才不会和他客气,笑起来:“知道了,你画完净安塔了吗?”王韶乙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头:“还不曾,有个地方不明白,等到了京城,请教过老师再继续。”两人说着话,声音随风飘向马车后方,轻轻悠悠地传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宋鹤元耳中。宋鹤元攥着缰绳的手指慢慢收紧,垂眸思索片刻,忍不住驾马过去。卫窈窈看着出现在王韶乙身后的身影,认出这人是孟纾丞的侄子,歪歪头友好地冲他笑了笑,柳眉弯弯,眼尾上扬,笑容矜持又明媚。“二公子。”这张天真鲜艳的笑脸渐渐的与她送他登船时红着眼睛满脸不高兴的面容相重叠,他恍惚了一下,整个人都僵在马背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马车慢慢驶离眼前。直到看不见马车车尾,他都未回神。他再也无法用只是相像而已来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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