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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帷不会像别人那样哭得死去活来,相反的她一滴泪都没有掉。她不是不伤心,只是她已经伤心到不懂得怎样表达。以她的身体素质,这样撑三天,几乎是不可能的。但她撑了下来,并且没有显露一点点疲惫。“小帷”吕亦笙梦呓般的唤了一声。这一声就象唤回了段帷的灵魂,她猛的意识到什么,立刻将医生请到了病房。“段助理,好消息,可以说,吕小姐已经度过危险期了。”医生微笑的拍了拍段帷的肩。“呵,太好了——”段帷感觉有点晕,但她顶住了,“那她大概什么时候才会醒。”“这个不好说,可能很快,也可能要等一段时间。”房间里暗下来,段帷也没有开灯。她依然保持同样的姿势坐着,依然在等过了很久——“小帷,你在吗?”吕亦笙虚弱的声音让段帷觉得整个病房都在颤动。“唧唧!”“小猩猩。”“答对了。加分。”段帷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肯上演那种大家熟悉的感人剧情。她只知道,她应该为亦笙做些什么,让亦笙不要那么痛。“我睡了多久?”“几个小时而已。”“发生了什么事?”“况殿在查。”吕亦笙让段帷替她摘掉呼吸器。“我不知道再闭上眼,下一次醒来会是什么时候。”“你不快点好起来,小猩猩就会饿死了。”段帷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声音也抖得很厉害。“笨蛋,别打岔。”“哦。”“小帷,我爱你,即使你只是个孩子。”“我知道。”黑暗里,吕亦笙看不见段帷在流泪,更看不见段帷唇角的血。一阵疲倦袭来,吕亦笙又陷入了昏迷。当这样一个世界已经被泛滥的“爱情”淹没时,没有人在乎多说一句煽情的话。但这确实是她们间的第一句“我爱你”。记忆(6)吕亦笙的伤一天天好起来,身体却依然虚弱,医生说的没错,她需要静养。段某人这下可勤快了: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开车去医院报到。两人一起吃完早餐后,她又要到公司处理日常事务。午饭时间赶到医院陪亦笙,待到晚上九点半再开车回家。处理完一天的文件后往往已经是凌晨一点。不但如此,她还会想尽方法逗病人开心,比如用黑管吹《二泉映月》,模仿动物园里的大马猴,拿遥控飞机运早餐等等。这天,段帷依旧在中午十二点以前赶到了医院。“亦笙。今天想吃什么?”“你拿主意好了。”“那就——状元及第粥!”“好啊。”“我去买哦。你等一下下就好。”“小帷,先别去,我有事问你。”“问!”段帷摆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公司上市的事情怎么样了?”“我等着你作决定呢。”“我这样子你认为我能够主持得了吗?”“没事,等你好了再说。”“小帷,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吕氏的执行总裁。有关的法律文件我已经交给了梁律师。”“我——”话还没说完就被截了下来。“听话。”吕亦笙只觉眼前黑了一下,头险些撞在床头柜上。“亦笙你没事吧?”段帷紧张的问,双手牢牢的抓住吕亦笙的肩。“你答应吗?”吕亦笙几乎是靠呼吸说出来。“答应,答应,只要你好,我什么都答应。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会没事哦。”“恩。”晚上十一点,段帷回家后,吕亦笙在日记里写到:小帷,原谅我。我知道你是一个骄傲的孩子,很难顶住这样的压力。但是你很快就要满二十岁了,段夫人所期望的你,我还是不能给她。你明白,你家的家业远比吕氏大,如果吕氏只能是一个实验品,我心甘情愿。大家都在等你长大,懂吗?吕亦笙写下这些并不是要谁来看,而是她觉的要是不写出来,自己可能会被憋疯。吕氏总部“段总。”况殿在段帷的面前坐下。“你还是叫我段助理好了。我不习惯。”段帷一听见“段总”这个词就觉得胸口很闷,可是公司里的人都已经叫开了,她也没办法,能纠正一个是一个吧。吕氏企业的总裁姓段,听起来是不是很搞笑?“我已经查清楚了。”“请说。”“严薪是个小人,他在一年多前就勾结了天和投资。您在机场被袭,报假案还有这一次吕总被刺的事都是他搞的鬼。吕总被刺当天,我就到豪景查过,售楼处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纰漏,那些在台下生事的都是严薪花钱雇的民工。而上台行刺的人,是他从阿姆斯特丹请回来的‘矮娄子’。”段帷静静的点了一根烟——商海里浸了那么久她不可能不会抽,只是原先不想抽罢了。“他想弄臭吕氏的名声?”被烟雾缭绕的她更让人看不清。“好象天和投资会给他很大的甜头。”“这样的事,天和自己干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扯上严薪?”“要不怎么说严薪是个小人呢,是他自己找上天和的。”“哦?怎么回事?”“严薪原本仅是靠在自己的部门中贪点小利和出卖公司的发展动向给天和‘致富’,后来您看出他在帐目上动的手脚,他就开始在整个企业范围内使坏心眼了,加上吕总曾噱过他一次,他便整个倒向天和。”“几百万换个背黑锅的,很值得。”“您怎么知道天和答应给他两百万?”况殿觉得奇怪。段帷垂下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他就值那么多。”接下来的日子,段帷一样的在相同的时间里去陪吕亦笙。但吕亦笙发现,小家伙明显变得压抑和忧郁。有时她身上浓浓的烟酒味能在半米远的地方就闻见,原本明亮的双眼也象被薄纱蒙住般,没有丝毫光采。“小帷,最近是不是很辛苦?”“没,不辛苦。汤好不好喝?”段帷特意开车跑到两百多里外的“靓汤馆”替她买回一碗海参汤。“恩,很不错。”“你要是喜欢我天天都带来。”段帷摘下眼镜,目光游移的看向窗外,脖子上的青筋剑一样刺入吕亦笙的心:都瘦成这样了。俯视图[12]记忆(7)亦笙明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出院了。凌晨三点,段帷站在阳台傻呼呼的看着花园里的喷泉笑——房间里的烟雾太浓,她只好到外面透透气。前天买的一条烟,今天就没有了,唉,怎么那么不耐抽。吕家段帷把吕亦笙抱到床上,偷偷亲了一口:“怎么样?还是家里好吧?”“当然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吕亦笙说这个也不怕遭雷劈。“金窝,银窝——银窝——”淫窝?段帷重复来重复去,硬是把好好的一个“银窝”弄成了“淫窝”。“我换件衣服。”段帷把上衣一脱,转身到衣橱里去找她最喜欢的那件“z”。吕亦笙在背后温柔的看着她,却猛然发现她的肩胛骨很象天使的翅膀,加上她那么一阵穷翻腾带动了肩胛的活动,真有点象要飞起来的感觉。“亦笙,你回来我就可以把那个‘总’字物归原主了,这段时间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啦。”“你忘了医生说我不能办公?”“哦,对,那再等一段时间好了。”段帷顽皮的摆弄起吕亦笙的长发,眼神又变得清亮。这时,她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立刻被一种阴霾的表情覆盖。“我知道了。好,就这样。”挂掉电话,段帷从床上离开,直接走出阳台抽起烟来。这一切都被吕亦笙看在眼里,一个决定在她心中渐渐成型。半个月后的晚上,当段帷回到家时,发现很多东西与早上她离开时不同:家具没有了,家里不见一个佣人,连亦笙的两部bw也不知所踪。“亦笙!”段帷急忙跑上楼,担心吕亦笙出现意外,可她看见的,只有床上的熊和熊头上的一封信。小帷:如你所见,我走了。你不用管我去了哪里,只需要知道我为什么离开。记得我说过我要你变得成熟吗?以前的我太过自信了,以至现在会感觉如此无力。你说你只能发现,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做出决定。对吗?有一天我半夜醒来,听见你在梦里背那首雅丹的《我怕》,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两年来,你的努力我不是看不见,但你始终无法完全坦然的面对成败,这就是你总想逃避的原因,幼稚的原因。一个成熟的人,站在高处,感觉到的应该不是寒冷,而是喜悦,是安定,是想要往更高处爬。可能是我们太过分了,用这样那样的方法逼你长大,但是我们也和你一样的无奈。你天生已经有一副重担在肩,你逃了,谁担?或许你会觉得我没有必要离开你,或许你会觉得你在我身边一样能够长大,我想,应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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