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太子举议大司马北征,簪缨是从乐游苑回府后方得知的。非止是她,因着卫觎下朝后直接带她赴苑游乐,口风严得紧,只字不曾提,所以参与宴会的大多数人都不知晓,这才有了簪缨心无旁骛尽情玩乐的一天。她回家听说了此事,猝不及防,随即一想小舅舅在朝会上方闻此事,下朝后却还能神清气闲地带她玩乐,称得上心有惊雷而面如平湖的大定力。自己耳濡目染,也不可太过浮躁,这才按捺担忧,慢慢思量。而自从卫觎在廷议上表明北伐的意愿,那些反对太子的声音,便都转向了他。接下来的几日,卫觎上朝只有一件事:吵架。都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然真到了用嘴皮子定真章的时候,提枪杆的哪里说得过提笔杆的?可卫觎偏就是个异类。此前朝野很少有人用“文武全才”来形容卫觎,一是因南朝这位大司马常年以马上单手提一杆百斤重的陨铁绿沉槊,身先冲锋斩敌颅的骁悍作风示人,膂力怖人,武勋卓著,战力又闻名南北豪雄,加之那个流传甚广的月圆夜后暴虐嗜血的传言,人们便忽略了,卫觎本是出身于玄儒双修世家的家学渊源;二是因为,当朝以名门高士为贵重,以兵革为贱籍,即便做到大司马这个位置,统兵十万二十万又如何,高阀豪门依旧羞于将其与衣冠子弟相提并论。百年之前,以王谢为首万人空巷去追捧名士卫玠是一回事,可如今对待这个弃文从武的河东卫氏后人,士族内心既惧,又想表现出清高的不惧来,哪怕知道卫观白少年时文采惊艳的人,也绝口不提此事,故意忽略此点。可睁着眼睛装睡有用吗?他们又吵不赢。“想晋朝南渡之初,元帝尚有言:‘寄人国土,心常怀惭。’”卫觎立于太极殿丹墀下,身后只有零星武将,对面是以太子为首的名士公卿,一人独对,气度凛重从容。“先祖以江左为异国,以身居江左为寄人篱下,永嘉之耻不忘,收复之志永怀,至今百年而已,神州陆沉,百年丘墟,诸公便都忘了吗?”王逍肃色道:“大司马也言,此为初渡年间事。当时亦有骠骑将军回答元帝,王者以天下为家!帝王所止,便是国之鼎都,故有王氏先祖辅佐元帝于江左经营,有了这百年太平光景。”“太平光景?”卫觎一笑,“想是你王氏一家的太平光景吧。本帅记起,昔日王家祖上有人纠兵叛乱,意欲谋国,做丞相的王家兄,剿灭了做叛贼的王氏弟,过后王氏还是稳坐这世袭罔替的丞相之位。对了,胡族进犯中原时,未南下的王氏子弟留在北魏朝廷,如今也混得风生水起,同太原王氏一道,给胡儿策力谋国。琅琊王,太原王,你们王家真出人才,旁人哪里比得。”王丞相发觉他每说一句,陛下与太子的神色便沉吟不定一分,养气功夫再好,也不免郁结。王逍道:“无须挑三拨四,现下说的是北伐。南北隔江对峙多年,已形成微妙平衡,然我朝国库始终不盈,当务之重在民生经济,不宜大战。大司马却嗜杀好战,定要打破这平衡,到时生灵涂炭,便不怕成为祸首吗?”卫觎慢慢念出“国库不盈”四字,漫然瞥睫,叨咕了句貌似没头没尾的话:“荆州谢刺史,日食一万钱。建康丞相府,奇石盈庭旅。陆家出行,铜钩纼车,莹牛蹄角。郗氏燕居,庄园十余座,荫客上千人?”在场臣僚半数色变。被影射穷奢极欲的代中书令陆抗不悦地道声:“你——”卫觎接口,“我骂人就骂人,别揭人短啊,是不是?”陆老府君脸上阵红阵白。王逍阖目养神。李豫在座上轻咳一声,冠冕下的嘴角冷冷翘起。虽说桀骜难驯的卫十六和盘根错节的士族之势,都令皇帝头疼不已,但凭心而论,卫觎这几句讥讽,狠得快慰宸心。卫觎却没兴趣讨好谁。一身铁甲锋寒,拄匣而立的男人收梢眼锋,恹淡地撂下一句:“北朝有吞并江左之心,南朝无光复汉家之念,迟或早,国恒亡。”-“李景焕提议北伐,事出反常。阿玉,我想他一是想解北府兵困城之急,二是顺水推舟,调走大司马,对唐氏觊觎之心不死,然否?”簪缨在府里也没闲着,说事的同时,她还骑着新得的汗血小马驹在园子里溜跶,加深熟悉骑马的要领。沈阶则生疏地骑着一头青驴,跟随在女郎身边。于是便有了新蕤园中一女骑马,一子骑驴,各自晃晃悠悠,并行议事的滑稽场面。好在这府园够大,容得下他们来回走马。几日前在乐游苑,沈阶初次学骑马,坐骑便是这头骨架瘦小的青毛驴。倒不是卫觎故意折辱人,而是沈阶个头虽高,人却削瘦,一身的书卷文气,怕头一次跨坐北府高头大马,双股受罪,这才换了驴子。沈阶本人宠辱不惊,好似骑驴骑马都不甚紧要。他沉吟了一下,在驴背上倾身低声道:“除了觊觎唐氏,恐怕,还有对女郎觊觎之心不死的意思。”他想起了那日太子殿下追到女郎面前的神色。他与太子身份泥云,然而同是男人,他认得出太子的眼神,那可并非绝情绝义,相反,是欲求不得。沈阶漆黑的眼珠落在女郎耳垂的白玉坠子上,不敢多抬一寸,说这种难以启齿的话,语气唯有认真,“女郎要当心提防。”簪缨默了一下,不理此节。却是守在马下护着她的檀顺耳清目明,听到了这一句。少年眉头紧皱起来,却不曾插嘴打断他们。簪缨揽辔道:“好,就算他有此打算,上回你说过,世家不会赞同兵出中原。”沈阶点点头,正要细诉,簪缨已接着道:“之前你告诉我,南朝现有的税制采用租布调,百姓交税,士人却可免税,而各大门阀非但免税,下面的佃客庄客同样不需向朝廷交税,只服务于世家,称为荫户。依律,一等世家荫户五十,二等世家四十户,依次递减,然而事实上,又常有世家的荫户逾超了定额,豢养门客几千、私屯私兵几千,朝廷却又无从追究的事。这样一来,富庶之族不纳税,入缴国库的重担便全分摊在平民头上。“而一旦北伐征军费,加征税赋,则百姓承担不起,怨极生祸,恐怕有变。若不从百姓身上出,便要世家让利,晋军北上途经之州郡,粮糗不入库,直接换成助军费,各州的太守刺史,又多是士族出任,必会损之利益。”沈阶赞然点头,随即唇又抿紧,“世家与朝廷争利久矣,朝廷却奈何不得世家久矣。为君至此地步,为臣至此地步……”坐下驴子轻喷鼻息,沈阶身子颠了一下,扫了扫杂念,道:“方才女郎说的是世家门户私利。其实也有公认的不宜北伐的理由,便是军粮补给的问题。”簪缨看过去,见青衫幕僚皱眉,“想从建康到打洛阳,再至黄河,战线太长,相当于千里馈粮。”沈阶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不太容易。”簪缨细细的黛眉蹙起,“是怕北胡截断,还是南朝内部有人动手脚?”对于这个大问题,沈阶显然觉得他们不过是在纸上谈兵,过于虚浮,含糊地道,“两者皆有。”“姊姊别忘了,就算没有这两者之碍,江南的驴马数量太少了,运送军资只能靠水路。”却是檀顺把话补全,叉手扳着后脑勺,仰头道:“南边的战马不如北边多,南朝的人口也不如北朝多,打仗运粮呢,是这么算的,一兵之粮,常需四人负运,也就是说,大司马若带十万兵马北伐,便至少需要四十万人负粮,当然了,若用牲畜去运更方便简省,但而今是盛夏,牲畜多发疫病,一牛马死则传染一厩,反而会延误战机。”说到这檀顺咦了一声,轻轻嘀咕,“不该呀,大司马熟知兵法,怎会选择在夏季长途跋涉开战……”簪缨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一笑起来便热忱无忧的少年。檀顺眨眨眼,“若无姊姊退婚这档事,阿父本要送我去军中磨砺几年的,所以阿宝多少知些皮毛。”“所以,”簪缨左右看看,“你二人都不看好北伐吗?”檀顺望天不语。沈阶轻抚毛驴鬃毛,半晌道:“大司马高瞻远瞩,非小人能够揣测。”簪缨听出他言下之意,目光微沉,深思几许道:“如果唐氏愿意出资助军,出动旗下人力呢?”檀顺眉头微跳,沈阶却没有太意外的样子,淡道:“我想最后大司马若能说服朝廷同意出兵,那朝中必然有人会提出,让唐氏解囊纾难。窃以为,大司马断然不会同意。女郎,这些年养北府军,大司马宁可一力支撑,都没开过这个口子。”簪缨经此一提醒,醒悟过来。是了,若唐氏主动请缨出资,便是正中那些世家的下怀,世家乐得一推四五六,不出钱也不出力,隔岸观火,说不定还会帮点倒忙。
到那时,唐氏骑虎难下,便真是与北府绑在一起共浮沉了。生意不是这样做的。从前簪缨听过一句俗语,崽卖爷田心不疼,还道做儿孙的太不孝。轮到她自己,这还没几分能耐呢,竟也拿着母族的资财慷祖上之慨起来。今后要警惕、警惕。她心中告诫自己,身下的马儿忽似调皮,躬背卷了卷前蹄,簪缨不防被带得向前一倒,下意识叫出一声。“小心!”檀顺马上抬臂去接,沈阶同时心头一紧,驱驾上前护她。殊不知那小马驹只是与新主子玩,断无摔了主人的道理,簪缨一晃便稳住,却是沈阶御术生疏,没控制好冲力,勒缰驴停人未停,一下子从驴背上骨碌了下去。“哎呀。”檀顺敷衍地轻叹一声,“先生怎么摔了,怪我腾不出手来,还好?”说罢笑笑地立在那里,也无去扶的意思。“无事。”沈阶漠色站起,脚踝崴了一下,仍旧立得笔挺。“伤到哪里没有?”簪缨急忙问了一句,在檀顺的帮助下从马背上一点点蹭下来,赶到沈阶身边上下打量。沈阶摇头。知他素来嘴硬,簪缨便令他在府上抱厦休息,又召医士替他看看。沈阶去后,檀顺瘪瘪嘴,“姊姊待他真好。”簪缨哭笑不得,学舅父轻敲他一记,又软声道,“今日谢谢你陪我啦。”小名阿宝的少年笑容灿烂。马夫过来牵马回厩,簪缨哄好了少年,日上三竿的阳光渐炙,便也回内寝歇息一时。其实她的腰早就酸了,两只腿根也磨得发疼,沉浸思虑时还不觉得,回屋春堇给她上药,大惊小怪地叫道:“这里都磨破了,小娘子感觉不到疼吗?”簪缨一瞧才知,果然两条腿内侧都有一片鸡蛋大小的红淤,上头水泡磨破,渗出丝丝的脓血。她颦眉唔了一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淤红的边缘。“他们说刚学骑马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要是半途而废,再捡起来还是一样疼。”春堇蹲在榻前,无奈地捏开小娘子的手指,边吹边给她涂上沁凉的药膏,又取来一件宽松不磨皮肤的干净裙裾。都料理妥当,她方腾出空来劝道:“那小娘子也不必如此拼命,小娘子出行都坐车,一年能骑几回马呢。奴婢可听说,常年骑马的人,屁股上,那个……摸起来,那个……小娘子皮肤又嫩……”簪缨琢磨了半晌,才明白她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骑马生茧,不利观瞻。她活了两世,对人事并非一无所知,失笑仰倒在榻上,摊开双臂眼望茜红色的帐顶,颊边生出个小梨涡,“姊姊可真会想!我又不找夫君,在意这些做什么,我不但要骑马,赶明儿还想学弓射呢。”说到这里,趿掉了绣鞋的小女娘想起一个掌心生茧的人,抬起自己白嫩的小手,举到眼前,在指窝上戳了两下。等这里生出了茧,她也许就能更立事一点了。思绪漫衍,簪缨不免又想起小舅舅北伐的事。她从不怀疑小舅舅的能力,既然他在朝堂上答应下来,那么必是有十足的把握吧。只是自己智不足则多虑,不知道有什么能帮上小舅舅,想多了解一分罢了。她也总不能没分寸地直接去问。事成于密败于泄的道理,簪缨还是懂得的。春堇却顺着方才的话,惶惑道:“小娘子不愿寻夫婿吗?太子……已经过去了,小娘子值得一个好郎君,千般好万般好地待您。”簪缨软着腰肢翻了个身,桃花眸里盈着笑,注视春堇:“姊姊今日怎么这样肉麻?”春堇脸红了,她不觉得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倒是看着女娘日益娇媚大方的笑颜,有种明珠丽日难夺其光的艳采。她轻声道:“奴婢说的都是真心话。奴婢瞧着……那位檀郎君,对娘子便很上心。”连这擦伤的药膏,都是檀郎君提早备好送来的,还不让她多嘴告诉小娘子。簪缨收起了玩色,起身,正坐于榻沿,声音同样轻软:“他的确很好啊。但是姊姊,寻个郎君、嫁人生子,对今日的我来说已不是紧要的事了。”见春堇脸上迷茫,簪缨恬然一笑,没有与她深说。她一直知道的,她之所以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护,究其根本,是因为她是唐素的女儿。大家的交情先是与母亲的,包括杜伯伯,包括小舅舅,包括檀舅父以至于大小檀郎君,以至于谢夫人、顾氏家主……然后,这份遗泽才到了她的身上。所以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得让自己的能力配上这个身份,变强一点,再变强一点。不说接掌唐氏,至少不能连小她半岁的阿宝都能款款而谈时,她却只能茫然附和。那她就白活这一世了。至于人世情爱。她尝过一个烂果子,吐掉了虫,嘴里犹觉恶心。若能等到一日,她可以像阿母那样,对一个男子一见便觉顺眼了,不管什么身份高低什么世俗礼教,抢回家来,那便是缘分到了吧。——那也得那个人顺眼她?总不好强抢的。阿父不就很喜欢母亲?可又不能保证一模一样。罢了,一不小心庸人自扰的女娘弯起桃花眸,她还小呢,不紧要,不紧要。“女郎,大司马下朝了。”这时阿芜在门外回禀一声。簪缨听见,忙散了思绪,下榻穿好鞋子,带上一早用冰鉴镇上的冰酪盏,过去麾扇园。那厢卫觎才回房脱下铠甲,换了件帝释青大袖襕袍,便见这小女娘捧着冰盏而至。她今日的衣裙飘展蓬松,拂逸进门时,像一阵飘进的絮雾雪凇,又轻又沁凉。将那些朝上纷争,士人嘴脸,阴谋算计,一瞬都涤荡干净了。垂眼看见她手里的东西,卫觎将手上的绸带反手系在漆黑发髻上,轻振袖管,嗓音散漫:“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细看他面上无疲色,簪缨才放下心,并不问朝堂上的结果,煞有介事道,“是投桃报李。”又抬手往前捧,给他解暑。卫觎看见她冰得微红的掌心,眉心微动,接过了,用银匙拨了拨。“怎么没有樱桃?”“怎会?”簪缨讶然低头,那枚甜果是点睛之笔,她从食盒里捧出来之前还特意检查过。下一刻,只见两根骨形修长的指头随意挑着银勺,盛着那颗鲜红挂冰珠的樱桃,往她嘴边送。又上了一回当的簪缨,闭紧比娇嫩樱皮更娇气的菱唇,不认同地看他。“嗯。”一声短促的没有含义的鼻音,勺子仍半松不紧挂在男人指间,没往前递,也没收回分毫。簪缨张口咬住。是甜的。!
官场,是利益的牢笼胜利者,在人间炼狱失败者,在人间监狱。爱与恨,恩与怨,熙熙攘攘,皆为利往...
他们都是草根出生,凭自己的努力走上仕途,但一个清廉,一个腐败,于是一见面就成了格格不入的对手...
专栏古耽预收微臣诚惶诚恐求个收藏容棠看过一本书。书里的反派宿怀璟是天之骄子,美强惨的典型代表,复仇升级流高智商反派人设,可惜人物崩坏,不得善终。结果一朝穿越,容棠成了文中同名同姓早死的病秧...
精神发疯文学,没有原型,没有原型,没有原型(讲三遍),请不要在评论区提真人哦。金手指奇大,cp沈天青。日六,防盗八十,上午十一点更新江繁星八岁时候看见律政电视剧里的帅哥美女环游世界谈恋爱...
草根男人赵潜龙怀揣为民之念,投身仕途。且看他如何一路横空直撞,闯出一条桃运青云路,醒掌绝对权力醉卧美人膝...
要想从政呢,就要步步高,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要有关键的人在关键的时刻替你说上关键的话,否则,这仕途也就猴拉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