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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她一记白眼,郁林肃却开怀极了,毕竟如今说起她的往事,她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说不得他再歪缠歪缠,某天她的过去她的身世都会一一告诉他。想到这里他就觉着满足,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却‘啪’地一下被张幺幺狠狠打在手背上,顿时手背一阵火辣辣的疼,他都懵了。张幺幺站起来冷笑一声:“你说得对,我就是个记仇的,想来这巴掌你也挨得心甘情愿吧。”说着又瞪了眼他微微肿起来的唇角,叫流茴拿来一件外裳,出去散步消食了。徒留郁林肃在那龇牙咧嘴的搓着手背,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第二日一早郁林肃就来叫醒了张幺幺,只因玄清道长辰正就要来为她相面。他们到正院大厅时,各房都已经到了。众人互相见礼,两人坐下。邹氏拉着一张脸道:“不就是看个相么,什么时候不行,非要大清早上的把所有人都喊来,让大家饿着肚子等她一个。”旁边的二爷郁林致拉了拉她的衣袖,却被邹氏一把甩开,朝众人看了一眼,提高了声音道:“我说错了吗,便是我们这些人无所谓,但哪有让几位长辈也跟着一起等的道理。还有孩子们,最大的真茵也才八岁,小的真康真汎不过两三岁,也要早起受累,哪个容易了?”众人都不说话,虽没人应和,但看神色也不见得多高兴。郁林肃淡淡道:“我倒不想麻烦大家一大早的来看柳氏相面,但忌惮她所谓‘克亲’命格的是在座的各位。若不叫大家都亲眼看着柳氏是不是‘刑克六亲’的命,只怕往后是个人就要带着自家的表妹堂妹什么的上门来为我们夫妻分忧,我嫌烦。”昨晚二房的事全府皆知,偏偏邹氏不长记性,心里又有气,想拉拢满府的人给张幺幺找不自在,然郁林肃有仇必报,虽轻易不打女人,可那张嘴却从不饶人,管你是男是女。二房当着众人的面又丢了一回脸,二夫人忍不住狠狠瞪了邹氏一眼,郁林致在一旁也不帮着说话,邹氏一张脸涨红,差点揪烂了手里的帕子,心里却愈发嫉恨老三夫妇。眼见辰正即到,管家踏进门来,禀道:“青云观的玄清居士到了。”然后便见一头戴卷云玉冠,着一身青色道袍,脚踏云履,面容清隽的道士走了进来。初看时,只觉这道长姿容湛湛,从从容容,看着二三十的模样很是年轻。然当他走近了,却发现他两鬓竟已染白,又不确定他到底年岁几何了,时光在他这里好像都模糊了一般。他于厅中见礼:“贫道玄清见过各位施主。”临安侯笑着颔首道:“犬子无壮,竟劳烦居士百忙之中还要往京中走这一趟。”玄清微笑:“侯爷客气,这本也是贫道与世子间的缘分。”郁林肃起身见礼:“多谢道长拔冗前来。”玄清回礼,抬头时目光却落在张幺幺面上,略打量了两眼,笑了笑:“想必这位就是世子夫人了吧?”郁林肃笑:“正是。”张幺幺也起身行了一礼,拿手点着右边眉峰的那粒小痣,道:“此前有人说我这痣不好,妨夫妨父克亲人,劳烦您给看看可是如此?”玄清道长却一笑,当真温和高华,缓缓摇头道:“这是谁人胡言乱语,简直是指鹿为马。您这枚痣主非富则贵,虽则难免坎坷,甚至或有生死劫难,但只要跨过,则一生贵人多见,衣禄丰足,亦能对伴侣有帮扶之力,可旺夫益子,实则旺夫旺家的宝相。”郁林肃不由满面春光,洋洋得意,众人却面面相觑,都想不到张幺幺的面相不仅不好,反而是难得一见的宝相,竟还旺夫旺家,有玄清居士这几句箴言,往后谁还能从这上面攀扯她。然偏偏就有人不信邪,邹氏嘀咕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私下勾连才来这里乱说一通的……”“住嘴!”却是临安侯冷声呵斥,将个邹氏吓白了脸,她不明白不过是不服气说了两句,怎就叫向来不管内眷之事的侯爷出声呵斥了?她那里知道临安侯是多少了解些玄清的背景的,只怕这蠢妇招惹得玄清不愉,这才喝止。众人也都吓了一跳,玄清道长却不以为意,他转身看了邹氏两眼,微笑道:“这位夫人人中曲折,靠山塌陷,又犯口舌之忌,若不自省自悟,只怕当前的金山银山靠山,都会化作虚妄。”说罢也不去看邹氏青白的脸色,朝临安侯颔首致意,又对郁林肃道:“施主,贫道告辞。”临安侯忙起身留客:“道长何必如此着急,您来了可还一口茶都未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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