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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缄默者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吃完了他的烤麦子。傀儡师第一次烤,还不是很熟练,麦粒上有没拍净的灰,和着眼泪糊出来一只乌漆墨黑的小花猫。傀儡师抱着小花猫,用银线举起相机。时润声听见相机拍照片的声音,难过得很想哭,又忍不住笑出来,用力揉眼睛:“请,请先不要照,我现在不好看,我要洗一下脸……”“好看。”傀儡师说,“和我想种的花长得很像。”小缄默者:“……”什么都相信的小缄默者在一瞬间,甚至隐约理解了白塔的做法:“您想种的……是这样的花吗?”傀儡师把他装进小花盆里:“不好看吗?”小缄默者抉择良久,坚定地背叛了原本的想法,选择支持自己的朋友:“好看,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小花猫。”“是啊。”傀儡师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发,“该有小花猫。”来自异乡的旅人拿出纯棉手帕,在干净的湖水里打湿,仔细拧干,帮怀里的孩子把脸上的灰擦干净。水有一点凉,手帕浸过水,也变得湿润清凉,覆在发烫的眼睛上。变干净的小花猫躲在手帕底下,蜷起身体,被年轻的旅人圈在怀里轻轻拍着,听傀儡师用一片树叶吹从没听过的曲子。时润声的身上盖着傀儡师的外衣,他今天累坏了,睫毛一点一点坠下来,又受惊似的轻悸,重新睁开眼睛。傀儡师放下那片叶子,一只手盖在小缄默者的颈后:“睡不好吗?”“有一点……”时润声小声说,又立刻补充,“但没关系,我不是很需要睡觉。”傀儡师没有答话,只是应了一声,又低头问:“要不要学?”干净的小花猫从衣服和手帕底下钻出来,探出一点点脑袋,双手接过被银线递给自己的树叶。那只是一片很普通的小树叶,长得和大部分树叶都差不多,边缘有一点点小锯齿。“这是杜仲树叶。”小缄默者认得这种叶子,他看见一些画面,很短暂和模糊,但那是他。时润声看见自己,他还很小的时候,被爸爸妈妈带去树林里,给杜仲树穿衣服,“您是怎么不让它碎掉的?”杜仲叶很容易碎,稍微一搓就会碎成片,每片之间都会有银白色的细线相连。村子里会有人去摘树叶泡茶,杜仲树的树皮、果子、叶和根都有用,能入药。那些银白色细线是橡胶,提炼出来以后能卖很多钱。杜仲树的再生能力很强,所以很多人会在一棵树还活着的时候,就拿走这些,让树自己慢慢长好,再等待着下一轮的采摘和收割。“小心一些。”穆瑜说,“轻一点。”捧着杜仲叶的小花猫怔了怔,慢慢眨了下眼睛:“……就这样?”傀儡师抱着小小的缄默者,点了点头:“就这样。”就算是一片又脆又薄的树叶,如果真的不想让它碎掉,只要尽可能小心一些,轻一些,也足够了。更何况这是片小杜仲叶,无毒性温,能入药、能泡茶,能强筋健骨,镇静镇痛。偏偏就总有人要拿着它搓圆捏扁,弄碎以后事不关己地扔下,责怪一片小树叶实在不争气,怎么这么不结实。时润声小心地摸着那片小杜仲叶,在叶片边缘碰了碰,学着放在唇边。用树叶吹曲子当然是项非常炫酷的技能。傀儡师很擅长这个,能吹出不同的调子,有不同音色,还能学小鸟叫。在睡觉的大狼狗听见小鸟啾啾叫,支棱着耳朵跑过来找,钻进小缄默者的怀里翻来翻去。时润声被它拱得又痒又高兴,又怕不小心碰坏了那片小树叶,努力把叶片捧高,笑得肚子痛:“好了,好了,我们明早去林子里看小鸟……”大狼狗整天和其他狗打架,对林子里的小动物其实一点也不凶,除了大骨头和追着时润声跑,最感兴趣的就是跟着小缄默者出去玩,看小鸟叽叽喳喳到处飞。时润声还没有学会用树叶吹曲子,小心地把那片叶子收好,摸摸怀里的大脑袋。他想变成风,变成风可以帮大狼狗打架,但不能带大狼狗去看小鸟。也不能让大狼狗在怀里拱来拱去,不能帮忙梳毛和洗澡,不能帮忙揉肚子。这是个对大狼狗很不负责的决定,小缄默者变得有一点犹豫,轻轻摸着那些毛毛,小声说:“……对不起。”大狼狗听不懂,甩了几圈尾巴,高高兴兴趴在他身边睡觉。傀儡师也没再吹树叶,换了个更炫酷的技能,正有一下没一下,随手用小石头打水漂:“林子里有很多小鸟吗?”“有,早上会更多。”时润声回过神,“那时候的空气很新鲜,阳光很漂亮,鸟叫声很好听。”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说走就走:“那我们明天去林子里玩。”小缄默者的注意力被在水面上飞的小石头抓走,好不容易扯回来一点,赶快点头:“没有问题,我对林子很熟,可以陪您在林子里绕一大圈。”如果是平时,时润声在早起以后会晨练,会处理晚上积压的委托,会带着大狼狗去林子里练习体术,一直到太阳彻底升起来。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小缄默者有一项最重要的任务,是帮来自异乡的傀儡师找到不碎掉的方法。他得带着他的朋友一起去找,看有什么事能叫人不难过,能治意识的伤。这比什么都更重要,甚至暂时比自由和回家都更重要一点点。重要到每次想起这件事,小缄默者就完全顾不上那个变成风的愿望——他们现在的领域可是相通的。时润声想到这里,就又有些忍不住地担心。小缄默者被决定早睡早起的傀儡师抱起来,牵着大狼狗一起回小木屋,犹豫了一路,才在进门后小声问:“我们的领域真的连起来了吗?”“真的。”傀儡师点了点头,揭穿正在洗脸的小花猫,“我看到你刚才往里面放叶子,放在了那一摞照片中间,还有一块小石子。”小花猫:“!!!”小花猫耳朵通红,紧急藏起想用来学习打水漂的小石子。“会让你感到不舒服吗?”傀儡师蹲下来,停在他面前,“如果你不太习惯,我们可以顺便去找,让缄默者领域分开的办法。”小缄默者用力摇头,比自己意识到的更急切:“不会!”傀儡师摸了摸他的头发。时润声只是担心,如果自己变成了风,会不会影响到朋友。缄默者之间原本不会共振,时润声看过很多资料。那些资料上都只是说,缄默者能模仿他人的频率,和向导或是哨兵建立短暂的、不可持续的连接。资料还会特地提醒向导和哨兵,这种共振是假的,只是临时应急,一旦解决了眼前的紧急状况,就要立刻使用分离类的言语,及时断开连接这也就意味着,每个缄默者都会在被“请与我建立联系”、“我们是同伴”引导着,拆去心防打开领域。然后再被“这是谎言”、“请尽快离开”丢掉,留在原地。这样的言语是很难被彻底忘记的,留在原地的记忆也一样。所以资料里说,缄默者的领域天生易碎,不耐用,需要定时更换。看到这里的小缄默者,还曾经抱着那份资料,鼓起勇气去找那一株槲寄生:“请问……要定时更换什么?是领域吗?”那人看他的视线很奇怪。——现在时润声能想起来了,被改过的记忆里,有人和蔼地对他说是。但其实并不是这样。领域只有一个,碎了就碎了,就像碎掉的心脏也没办法随随便便就换一颗新的。要被定时更换的是缄默者,不耐用的也是缄默者。他们说缄默者天生易碎。时润声尽力不去想自己做的那些梦。他要带着朋友去林子里看小鸟,洗漱好后就主动躺在小木床上,睁着眼睛,看傀儡师在灯下的影子。那是个和过去完全不同的影子,清瘦挺拔,披着件宽松柔软的外套,不论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时润声看得很认真,他想起自己一直忘了把这句话说出来,所以小声开口:“我、我很高兴,和您共振。”“比我能说的,最高兴的感觉,还更高兴。”小缄默者有点笨拙地解释,“我们,好像……不孤单。”傀儡师坐在他的床边:“我们不孤单。”小缄默者乖乖躺在小床上,被子也盖得平平整整,澄透的眼睛亮了一下,安静弯了弯。傀儡师把大床和小床拼在一起,自己也躺下去,枕着手臂看小缄默者。时润声的耳朵有点烫,小声问:“您在看什么?”“我在向你学习。”傀儡师说,“想和你一样勇敢。”小缄默者咻地发烫,整个人都通红,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我……我不勇敢,您大概误会了,我——”他被灵巧的银线拽着手腕,从小被窝里偷出来,塞进大床的大被窝,被傀儡师捉住。傀儡师躺在床上,把时润声举起来,晃了晃:“勇敢,还很坚强。”来自异乡的傀儡师似乎有自己的鉴定方法,用银线把小花猫对着灯光,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你被人欺骗了很多次,但还是选择相信我,很多人没有这种勇气。”小花猫害羞得不太会动,热乎乎地解释:“那是因为……您很值得信任。”“你也很值得信任。”傀儡师说,“今天把我从白塔里救出来,简直帅炸了。”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用词毫不客气,精准地复述了当时的情形。虽然他身困白塔,内有压迫外有强敌,但反派小boss英勇善战,只身突出重围,白塔一败涂地。小花猫被夸得滚烫,钻进被窝团成一小团,彻底不动了。大boss隔着被子戳戳小boss:“你睡着了吗?我睡不着,还想继续聊天。”“还没有……我太烫了。”小boss严严实实地蒙着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诚实地回答,“我的领域还在冒泡泡呢。”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枕着胳膊,用银线拽拽小boss,想去他的领域里玩泡泡。“我们可以明天再玩。”时润声从被子里钻出来,抱住傀儡师,“您该睡觉了,您的伤很重,应该好好休息。”傀儡师问:“睡觉对伤有好处吗?”“有的。”小缄默者看了很多书,慢慢地给他讲,“多睡觉,多休息,这样有利于伤势的恢复。”傀儡师看起来不大理解,卷着被子躺在床上,无聊地用银线给小缄默者扎小辫。时润声的脾气非常好,顶着一脑袋小朝天辫爬起来,帮他整理好被角:“我给您念书,好吗?这样可能会不那么无聊,能睡得快一点。”傀儡师问:“你看过很多书,是不是?”时润声点了点头。小缄默者一个人看书,他看了很多书,也学会了很多道理。只是稍微有一点可惜,这些道理里面,没有多少是教人怎么长大。“您想听向导的故事,还是哨兵的故事?”时润声坐在床边,他想了想,又补充,“向导的可能稍微有一点吵,他们得一直说话。”傀儡师问:“没有缄默者的故事吗?”小缄默者怔了下,轻轻摇头:“没有……这个世界没有缄默者的故事。”“那我更愿意听你讲道理。”傀儡师翻了个身,“你再给我讲讲,为什么人必须得睡觉吧。”这个能一直讲上三个小时,时润声有点犹豫:“这可能会更无聊……”“不会。”傀儡师把他抱进被窝,“我很喜欢听你的声音。”小缄默者诧异地睁大眼睛。他乖乖被抱进去,藏在被子里,鼓起勇气探出一点头问:“……为什么?”傀儡师问:“你喜欢吃烤麦子,喜欢肉汤和麦饼,喜欢烤火,喜欢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对吗?”小缄默者这下不光是诧异,几乎是错愕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傀儡师问:“为什么?”时润声完全答不出。他好像本来就喜欢这些,在来得及想原因之前,就已经喜欢了。小小的缄默者其实非常喜欢明亮温暖的火堆,在森林里游荡的时候,他很想靠近队伍里的火,但又不敢靠得太近。偶尔也有哨兵会不忍心,想要分给那个小缄默者一支火把,但还没来得及把火把递过去,就会被拦住:“不用给他,他在黑暗里更安全。”“道理是这个道理。”拿着火把的哨兵有些犹豫,“但他好像不喜欢暗的地方吧?他看起来喜欢火。”有人不以为然:“缄默者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群闷葫芦,给他们什么都一样,别多此一举了,小心把兽灵引来……”……“我……不知道。”时润声埋着头,他的声音很低,“我就是喜欢它们。”小缄默者不知道在和什么对抗,他好像有点想要反抗,但又使不上力,只能倔强地自己对自己重复:“我喜欢它们。”“你不需要给出喜欢它们的理由。”傀儡师说:“就是这个道理,就好像我喜欢你的声音。”“这世上的万事万物,当然也包括人,都有权利被人喜欢。”傀儡师说,“这不是一件需要被谁允许的事。”傀儡师告诉他:“没人能剥夺一个人被别人喜欢的权力,这是种霸凌。”时润声从没听过这些道理,他几乎完全愣住了,睁大眼睛。小缄默者很轻声地问:“如果……这是一个只会添麻烦的缄默者呢?”傀儡师问:“是突出重围、杀穿白塔、把我救出来的那种添麻烦吗?”小缄默者:“……”时润声总是被朋友逗笑,又发愁又忍不住叹气,揉了揉眼睛:“我没有这么厉害……我只是个很普通的缄默者。”“我是个治疗师,但我的医疗专精很低,也没办法治好您的伤。”小缄默者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慢慢地说,“我一直都被人骗了,但我完全没察觉出不对,还害得您因为保护我受伤,吐了很多血。”“那是西红柿汁。”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诚实地承认,“我是为了耍酷,力挽狂澜、扭转乾坤,然后吐得到处都是血,被人抱着一边摇晃一边喊不要死。”小缄默者:“……”趴在大狼狗脑袋上偷听的系统:“……”时润声实在忍不住,笑得快要掉眼泪,肚子疼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被银线拉起来晃晃晃。小缄默者迅速地接受了朋友的审美,毫不犹豫地支持他:“这很酷,这个世界上应该有西红柿汁。”反派大boss挺满意,点了点头,分给小缄默者一包西红柿汁。时润声差一点就就又肚子疼,他飞快把新礼物藏进领域,抬起手,按住笑累了的腮帮揉揉揉:“您不要再逗我笑了……再笑下去的话,我一会儿就没力气给您讲为什么要睡觉了。”傀儡师看起来是真的很想听,只好遗憾地收起了西红柿汁,打消了当场酷一下的计划。“您没有因为我受伤就好。”小缄默者完全没在意被欺骗的事,反而终于放心下来,长长松了口气,“不然的话,就算有天变成了风,我也会睡不着的。”
傀儡师安静地听,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变成风,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睡不着。所以没有受到惊扰的小缄默者,也得以继续那一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继续小声向下说:“我很想爸爸妈妈。”“我一直对您说,我为我的爸爸妈妈感到骄傲,这是真的。”小小的缄默者说着这里,都不自觉地挺起胸膛,“我想成为爸爸妈妈那样的人。”时润声一点点说着心里的话,他没有觉察,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能顺利地把这些话说出来:“我想让他们为我骄傲。”银线松开那些小朝天辫,傀儡师伸出手,把眼睛亮晶晶的小缄默者圈进怀里,在背上轻拍。小缄默者的眼睛干净清亮,依然微微地弯着,声音却在发抖:“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我发现……我想不起爸爸妈妈的样子了。”“我梦不到爸爸妈妈了,这完全是我的错,我把家弄丢了。”“这是我的错,我在墓碑前和他们拉了勾,告诉他们别怕,我已经长大了,我会保护他们。”“可我被人骗了,我把他们弄丢了,我已经很久没回去看过他们了。”时润声突兀地停了很久,才又轻声说:“我在梦里找爸爸妈妈……可只能找到一阵风。”“我知道。”穆瑜低下头,问藏在被子里的小花猫,“很难过,是不是?”这一次的小缄默者没有再说“我很好”,也没急着谈下一件事。时润声大口喘气,像是快要溺水的孩子,紧紧攥住手腕上的银线,抓住傀儡师的衣袖。小缄默者手忙脚乱地往他怀里躲,像在躲什么纠缠不休的梦魇,这梦魇夜夜入梦,叫人不再敢合上眼睛。穆瑜把挣扎想躲起来的孩子用衣服盖住,护进怀里。有好一阵,屋子里都只有小缄默者大口大口的喘气声,又过了好一阵,绷紧到痉挛的僵硬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我给您讲睡觉的道理吧,我看了很多书。”时润声说,他的气息还有些不稳,“我来教您睡觉……您不该在睡前听这些的。”小缄默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轻松:“我们该聊点轻松的事,比如我想和您学让石头在水上飞。”“打水漂?”傀儡师说,“完全没问题,但你得多吃点饭,再长点儿力气。()”小缄默者保证:≈ap;ldo;我会好好吃饭的,您也要好好睡觉。?()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傀儡师问:“真的不能不睡吗?我已经很久没怎么睡过觉了,我好像不太需要睡觉。”“不会有人不需要睡觉的。”藏在他怀里的孩子张开手臂,努力地、温柔地抱住他,在他背上轻轻地拍。小缄默者说:“不喜欢睡觉,大概是因为总做不到什么好梦。”“我来给您讲故事,把我收集的声音送给您。”时润声说:“我有下小雨的声音,有在森林里踩着落叶走的声音,还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和流水声。”他自己从不舍得听,因为缄默者的力量从来不允许被这么浪费,去模拟那些毫无用处、最多只是听了能让人睡个好觉的声音。伤害人的人不以为然高枕酣眠,不能理解自己不过只是随口说了句话,怎么就能让那个闷葫芦似的小缄默者在意成那样。“有这么严重,至于睡不着觉?”有人走到角落里,皱着眉说,“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就行了,哪来那么多的烦心事?”……时润声替傀儡师盖好被子。他打开自己的领域,把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声音送给朋友,让轻柔安静的沙沙雨声盈满整个空间。小缄默者在雨声里念自己读过的书,轻声地讲要睡觉、要好好休息的道理,这些道理有一点儿冗长、有一点啰嗦,但有雨声就刚刚好。再不具力量的言语,当它被诚恳说出的同时,也会在记忆里留下痕迹。大狼狗早睡熟了,傀儡师也静静躺着,呼吸平稳均匀。小缄默者诚恳地、尽全力劝说朋友睡觉,越说越困,自己的眼睫毛一坠一坠,终于不知不觉闭上眼睛,一头扎进早有准备的银线网兜。穆瑜伸出手,抱住自己把自己哄睡着的孩子。系统差一点也睡过去,打了个激灵蹦起来:“宿主,小木头人好像不明白自己讲的道理。”面对来自异乡的傀儡师,时润声就知道要休息、要睡觉,要治伤,不能放任身体和领域碎掉。可到了自己身上,时润声就像是把这些全忘了。小缄默者完全没发现,叛逆期晚期的反派大boss只是在学他说过的话。时润声不想让他的傀儡师朋友碎掉,想给他的朋友自由,送他的朋友回家。可时润声自己只想变成一阵风。“会明白的。”穆瑜说,“要一点一点来。”系统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宿主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样吗?”穆瑜抱着几乎是一睡着,眼泪就瞬间涌出来的时润声,把满脸泪痕的小花猫放回被子里,用泡过温水的小白毛巾轻轻给他擦脸。穆瑜伸出手,轻轻拨开小缄默者汗湿的额发:“怎么会,我这时候可睡得很好。”系统这才松了口气,高高兴兴缠在宿主手上,用绷带的一头逗小木头人打喷()嚏。穆瑜也笑了笑,他送过去一阵风帮绷带的忙,又把另一缕更轻柔和缓的风,送进时润声的梦。变成风其实也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很自由,不会再累、不会再难过和茫然,只不过久了就会有一点寂寞。风是无法停留的,这一点不太好。不能吃想吃的东西、不能煎鸡蛋、不能买糖葫芦,什么时候该吹就得赶紧吹,每天二十四小时工作不能退休……这就更不好了。所以傀儡师也不打算带小木头人走这条路,他可以帮时润声做一场变成风的梦,在梦里去追同样变成了风的爸爸妈妈。有些事,痛痛快快地做几场梦就足够。就只是想回家、哭花了脸都不肯出声的小花猫,就该被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用衣服裹着带回家。不论到什么时候,一个很乖的好孩子,都是不该变成一缕抓不住也看不到,永远漂泊和流浪的风的。节。完整章节』()十九岁的反派大boss随心所欲,虽然一言不合就要炸白塔,但看起来也同样对委托感兴趣:“所有人都可以接委托吗?”“您也想接吗?”时润声接过大狼狗的链子,“可以,不过要去村子里领……如果您也想接委托,我们可以组成一支小队。”傀儡师帮大狼狗举起一只前爪,代为发言:“它想当队长。”小缄默者今天大概是被点了笑穴,肚子疼到一个劲儿地吸凉气:“可以,可以的,我们是反派大狼狗小队。”时润声对林子里很熟,只看了几眼,就判断出了他们的大致位置,跑到河边洗了把脸。小缄默者重新穿上了兜帽斗篷,找到村子的方向,带着傀儡师在林子里熟练穿梭。这次的斗篷由反派大boss友情提供——虽然傀儡师坚持声称这是熬了一夜,用银线好不容易织好的,但小缄默者还是抱着大狼狗偷偷怀疑,这三件斗篷大概原本是三只麻袋。小缄默者实在是非常喜欢麻袋,所以和大狼狗拉钩,决定保守这个秘密。停顿修整的间隙,时润声还悄悄掏出针线,悄悄给三件斗篷都绣了嫩绿的小树叶。“村子里有各种委托,我们可以找报酬是鸡蛋和青菜的,再换一点面粉,我给您做鸡蛋面。”小缄默者踮着脚,趴在木头做的委托公示栏前,抬头仔细找:“有米的话,还可以熬粥……我们可以去河边捉一点小鱼,我给您煎小鱼,做鱼骨莼菜粥。”傀儡师低头问:“很好吃吗?”“很好吃,这儿的小鱼没有小刺,放一点油就很香很脆,连鱼骨头煎酥了都可以一起吃。”小缄默者立刻点头:“鱼骨莼菜粥也很好喝,又香又鲜。我们稍微耐心一点,把米熬得糯糯的,莼菜是软的,吃起来很嫩滑,还能清热解毒。”大狼狗脖子上的绷带蝴蝶结咕咚了一声。傀儡师看起来完全被吸引了,银线在公示栏上下翻飞,叮叮咚咚敲了几下,就收集齐了所需食材对应的任务木牌。每次都要搬梯子的小缄默者抱住木牌,被这一手酷得睁大了眼睛:“请问……我可不可以学操控银线?”反派大boss把银线收回袖口:“你想做傀儡师吗?”“有一点。”小缄默者的耳朵热了热,小声问,“我可以既做治疗师,又做傀儡师吗?”傀儡师点了点头,正要回答,听见不远处的嘈杂声,就抬头看过去。小缄默者的领域瞬间展开,严严实实地护住了大狼狗和傀儡师。泼过来的是一整桶污水。有好几个穿着白塔学校校()服的孩子(),成群结队气势汹汹地赶过来?()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有人用力朝他砸石头:“不是让你滚出去吗?谁让你进来的!”那几个孩子看起来有的十几岁,有的比时润声还稍小些,不是向导就是哨兵,看校服的颜色,都是白塔学校相当出色的学生。他们个个盯着时润声,都恨得咬牙切齿,有的脸上甚至透出阴沉冷厉。时润声屏蔽掉了领域外的声音,将那些污水尽数隔开,却还是被砸过来的石头擦过额头,血跟着涌出来。小缄默者抬手抹了下伤口,秀气的眉骨和眼睫已经染上一片血色。“我是来取委托,很快就走。”时润声站在领域外,温声向他们解释:“不会打扰村子,也不会做坏事。”当初驱逐时润声的,是他父母所在小队的那个村子。在那之后,时润声就无法再进入属于那个村子的任何地方,包括他父母的墓地。小缄默者其实没有真正的家,大多数时候都跟着队伍东奔西跑,平时则待在杜家院子的角落,或是那间不起眼的小柴房。做委托的时候,时润声也只是在周边的村落领木牌,他不在村子里多留,领了委托就走,通常情况下都不会出什么意外。可凡事也总有保不准。偶尔会有这种时候,恰巧遇上其他小队的孩子为了挣学分,也来领委托。时润声认得这支小队,这些孩子的父母都参加过那场任务——哨兵和向导很少能独活,即使没在当时就双双牺牲,留下的那个也会在重创下失去“声音”。这些孩子大都已经成了孤儿。虽然在觉醒成为向导和哨兵以后,就有白塔学校照顾,未觉醒的孩子也有村里补助,但每次见时润声依然恨之入骨。时润声修好了额头上的伤口,他回头飞快看了一眼,确定领域里听不见声音,才放下心:“我只是来换一点儿吃的,马上就走了。”“你凭什么换吃的?”为首的男孩冷笑,“你爸妈害死了那么多人,你凭什么还腆着脸来村子里做委托?你有这个资格吗?”“任兆,我爸爸妈妈没有害死任何人。”时润声说,“伤害人的是一只失控的古兽灵,那是一场很危险的任务。”时润声对他们说:“他们没能完成任务,我会承担起这个责任……”小小的缄默者站得很直,声音还是秉性所致的温润柔和,语气却很坚定,肩背都不肯弯下来。那几个孩子捧腹:“你?一个缄默者能承担什么责任?!少说笑话了——你们除了血包什么也别想当!”“你爸妈看见你这么废物,都要被气活过来!”有人站得远远地讥讽:“a级哨兵和向导生出来一个哑炮,这就是报应吧?听说你们那个队伍也不要你了?”“小声点,究竟怎么回事谁知道?”又有人故意大声嚷嚷,“说不定是某个养不熟的缄默者,在队伍里下了什么黑手……你们可都小心点,别离他太近了!”杜槲的小队暂()时还在接受调查,白塔其实按照实况给出了说明和解释,但以讹传讹,谣言多得很。总有更多对时润声恨到切齿的人,盼着是他害得这支队伍遭殃,就像他爸妈害得当初那支队伍几乎覆灭一样。那几个孩子有段时间没碰上这个小哑炮,见时润声比过去有底气了不少,说话也比之前流畅通顺太多,就更恼火。有一组少年哨兵和向导已经要展开领域,被为首的男孩喝止:“别在外面惹事,小心挨处分。”他们这儿闹出的动静不小,只是这样针对这个小哑炮,不会有人多管,说不定还有大人暗地里夸他们一句做得好。可要是真在这里展开领域,就会被判定成战斗,白塔学校是不准学生私下对战的,敢犯规的学生少说也要被剥夺半个月的声音。“犯不着这么大阵仗。”为首那个少年向导今年十五岁,已经是b级,吩咐其他人,“过会儿把他拖走,拉去林子里打一顿,扔水沟里就行了。”小缄默者站在他们对面,沉默着垂下头,银色的兜帽落下来,遮住清秀的眉眼。少年向导的父母都牺牲在那场任务里,他从那时候起就恨上了时润声,恨不得让这个小哑炮死一千次,替他那对坏事的爸妈赎罪。像这种找机会把时润声拖出去,往死里打一顿再扔到林子里的事,他们也早不是第一次干了。少年向导听说过,有的缄默者能凭借心防架构起极为坚固的领域,将言语回拒给引导者,幸好这小哑炮弱得很。时润声从没对他们还过手,估计也没什么像样的领域跟心防。那少年向导展开领域,弯下腰,压低声音:“时润声,你到底为什么还活着啊?”披着银色兜帽斗篷的小缄默者垂着头,依然安静不动。少年向导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揪着斗篷迫使他抬头,却错愕地变了脸色,瞪圆了眼睛。斗篷下面是空的——不对,不完全是空的,有个花盆。花盆里有朵长得莫名其妙的花,叶子斑驳青一片白一片,扛着长得像猫尾巴似的花,会说话。“你管人家干什么?有病。”一号·反派大狼狗小队·花叶万年青拽着花盆,蹦出麻袋,咧开一口雪白大尖牙:“来,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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