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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元节这一日夜,所有女官及隆安太妃等人?,陪伴皇帝在太液池边放河灯。
仪式过半,隆安太妃先行离去,凌虚台上,只剩下裴浚与十几名女官。
太后病倒了,章佩佩在侍疾不曾过来,有资格立在皇帝身侧的只有杨婉。虽说都是女官,平日列席也讲究排序先后,凤宁因父亲官衔总总排在末尾。
凌虚台临渊而筑,几乎是从?一片树林里凭空伸出?来,跃于水面之上,水浪拍天,裴浚一袭月白常服凭风而立,大约也只有这一身真龙天子的渊渟气度能压住这凌虚台这一份勃然。
河灯已备好,杨婉带着宫人?呈上,又将?火折子递给裴浚,待他亲自点?燃灯火,便可放灯离去。
裴浚从?她手中接过火折子,将?灯芯点?燃,随后亲自用铁钩将?河灯缓缓搁去水面,做完这一切,他负手立在台前,张望河灯远去。
李凤宁目光在他身上落了落,又悄悄拉着杨玉苏说,
“待会?你陪我?寻个地儿去放灯,我?也给我?娘放一盏。”
杨玉苏视线却凝在前头那两人?,有些挪不开眼,“行行行,我?知道了,我?陪你去便是。”
凤宁见她心不在焉,顺着她视线望去,只见杨婉与裴浚立在一处,也不知在说道什么,杨婉每说一句,裴浚便点?一下头,似乎十分?认可。
凌虚台两侧的望柱均点?了一盏硕大的六面羊角宫灯,融融柔柔的灯芒打在那两张脸上,如玉生华,杨婉一颦一笑均透着端庄大方,至于那个男人?,比杨婉高出?大半截头,侧脸轮廓分?明,神情端肃凛然,叫人?不可冒犯。
杨玉苏由?衷叹道,“凤宁,你有没有觉着他们俩很般配?”
“般配”二字如针一般扎入凤宁心坎,她心里忽然难受得透不过气来,“是吗?”凤宁从?来都知道天子三宫六院,佳丽如云,可今日亲眼看到他与旁人?立在一处,听人?提起他与旁人?般配,心里还是剜肉般疼。
她不该有这样的情绪,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眼眶的热意一阵一阵往外冒,凤宁逼着自己挪开视线,可就在这时,裴浚似乎感应一般扭过头来,那一下恰恰捕捉到凤宁闪躲的目光,凤宁飞快避开他的眼神,将?心口的痛意咽回去。
今夜的风并不怎么凉快,凤宁却没由?来地起一层鸡皮疙瘩,后脊一阵阵打颤。
她终于明白,方才那一眼是什么感觉,是够不着的感觉。
她没管裴浚与杨婉说什么,悄悄退出?凌虚台。
杨婉这厢陪着皇帝回了养心殿,见他在净手,便将?自己早准备好的经书给奉上去。
他就那样面色平静坐在上首,她跪在他脚跟,含着仰慕,
“陛下,这是臣女替献帝和献皇后所抄写?的经书,若能入得了您的眼,臣女便打算今夜替您守在奉先殿前,焚烧祷告。”
裴浚没有接,眼睛看着她没有波澜,“朕自个儿已抄了经书,回头烧于牌位前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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