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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明琅来了,桑氏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骂人的底气更足了。她指着看门的刘老头和翠翠破口大骂:“这俩奴婢吃了熊心豹子胆,说什么都不放我进去。琅姐儿你可要多一个心眼,如今你家里就你一个小姑娘,可别被下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偷奸耍滑,偷拿府里的财物当了去赌钱也就罢了,若是引了奸人进屋,伤了你姑娘家的清誉,可如何是好啊!”翠翠被桑氏夹枪带棒、阴阳怪气的话激得面色发红,平日里待人和气的刘老头也没了好脸色。李明琅上辈子做过朱家的媳妇,也受过桑氏几年磋磨,自然听得出其中指指桑骂槐的意味。况且,这是在她家大门口,十里枣巷人来人往,此刻已经有爱看乐子的邻里从家中出来,倚着房门嗑瓜子儿。桑氏一会儿说她是孤女,一会儿又暗示她独身住会有不检点的事发生,嘴上说爱惜她的清誉,实际上最巴不得她这个大侄女闺誉受损的就是她和他们朱家。翠翠先耐不住气,攥紧的小拳头抖了抖:“舅夫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桑氏嘴巴一撇,正要开嗓,却被一道金玉之声打断。“大舅妈,你多虑了。”李明琅一身孝服,俏生生立在门槛后,“我让刘老头关门谢客,只因侄女儿有热孝在身,不方便见外人,更为了躲媒人。”桑氏心里一惊,心想是哪家小娘皮子居然捷足先登?李明琅吸一吸鼻子,以袖掩面,抽抽搭搭道:“我爹娘刚走,就有不忠不义的狗东西合起伙来惦记我家的家产。我爹不过留下一个小小的云生镖局,居然如此遭人眼红。”听说是云生镖局已故总镖头的家事,看热闹的人更多了,十里枣巷子口密密麻麻围了一圈。都说想要俏一身孝,李家小姐虽以袖遮面,但那一双半露不露的桃花眼,一对远山如黛的柳眉,哭哭啼啼、若柳扶风的样子,已令人见之心折。看客心中的天平不自觉地倾向李明琅一侧,同情的目光都落到她身上。桑氏不是蠢人,市侩如她早已听出李明琅,回敬了她一记指鸡骂狗。她脸上横肉一僵,脸上肉筋一跳,被戳中心中所想有些心虚。但在她看来,她那位今年二十三岁,明年要去参加科举当秀才老爷的儿子,配李明琅一个开镖局的武夫之女绰绰有余,且纡尊降贵。要不是看在李家的镖局勉强算小有资财,往后说不定能有利于她亲儿子的仕途,桑氏可看不上李明琅。“大侄女,别哭啦。你这样的娇小姐,贩夫走卒、平头百姓哪配得上你?往后舅母好好给你相看一番,等你出了孝,就给你介绍一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桑氏腆着脸说,“你要是不嫌弃,就嫁到我家来,做我朱家的媳妇。你表哥读书好,是做秀才、举人老爷的命。你们青梅竹马,才子佳人,这才叫好呢。”李明琅听之欲呕,嘴角抽了抽,这王婆卖瓜的厚脸皮怕是堪比城墙。“谢谢舅母好意。”李明琅放下缟白衣袖,露出一张眉黛青颦、莲脸生春叫人见之忘俗的容颜,“侄女打算继承家父镖局,招人入赘。往后的相公嘛,最好是个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剑客,还最好父母双亡,有马有房。表哥性情文弱,高堂尚在,不合适吧。”她惊世骇俗的言论惊呆了一众人,就连跟她长大的丫鬟翠翠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桑氏更是脸色大变,瞠目结舌,蟾蜍似的大嘴一张一合一句话也挤不出来。十里枣巷的邻居、路人们纵然十分惊奇,但细想李明琅这么清秀昳丽的容貌,对夫婿的要求高一些怪一些也情有可原。人家有家产要继承嘛,找人入赘是理所当然的事,这在大行朝也并不罕见。“……你,你小姑娘家家的脾气这么怪,什么样的人才有胆子娶你?”桑氏虚弱地问。“嗯……”李明琅明眸善睐,在乌泱泱的人群里打眼一看,就瞧见巷子口一位背着长剑的白衣少侠打马而过。青色帷帽微斜,鬓角青丝凌乱,露出半张年轻英俊的脸,端的是侧帽风流。她张扬肆意,往白衣男子的方向一指:“我的夫婿,起码得是这样的英雄少年。”--------------------作者有话要说:大女主种田经营文,求收藏评论~破产镖局围观的人们闻言,纷纷伸直脖子去瞧那白衣剑客。见少侠面如冠玉,有几个胆子大的妇人倚门高声调笑。“郎君从何处来?咱们云生镖局的大小姐要招你入赘呢。”大行朝民风开放,相貌端正的年轻男子被过路的姑娘们偷偷塞香囊、丢手帕乃寻常之事,像这位白衣少侠一般俊逸出尘的男子,走在路上时被行人连手共萦,掷果盈车也很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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