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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戎放下兵书,拿着棉布在我头发上揉搓起来,“你不擦头发的习惯得改一改,容易生病。”
我笑了笑,舒适地闭上眼睛。
“怎么没听你说过你阿娘?”他问,“当初在山上我没见过她。”
一夜未睡的我被他服侍得有些困顿,懒洋洋靠在他身上,说话时也迟钝起来,“她不喜欢跟我接触,我不了解她。”
他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一下,“那天在祭台,她有去看吗?”
我软绵绵地睁了睁眼,淡淡笑道:“我如何知道?”
他没再说话了。
“天虞山亲缘很淡,不像你们这里。”我想了想,还是提着力气解释,“我和于燕之走得近,这样能少犯一些错。”
他收回棉布,随手放在床边的桌上,似有沉默一瞬,然后问:“你一直跟着阿婆?”
可能这么长时间被他黏得我也习惯了,想也没想地又倒在他身上,瞧见他微顿的手指和泛青的下眼睑,低声道:“算是吧。”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一手撑着我,把书也挪到桌上,转头吹了灯放下床帐,轻缓而小心地托着我躺下去,“算是?”
我想了想,回忆道:“我其实是阿爹带着。”
于燕之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他去抓人,我偷偷记着规矩,他窝在小屋子里看兵书,我就在他旁边蹭书看,我阿娘喊他回家,他就一手把我提溜到路边上……
他常常会嫌我烦,然后站在山崖边把我扔到对面山头。
我后来习惯了,也就在天虞山上组了个木屋,然后三天两头去给他捣一回乱。
因为我不是天虞山的人,所以住得离山里远,几乎在山顶上。但我也算不上是不虞山的人,况且我阿娘在不虞山也挺尴尬,所以……
我慢吞吞说着,他一圈一圈转着我的头发,脸上挂着平静的笑,浅浅淡淡地。
我想了想,解释说:“我们那边没有‘家’的概念,就只是一个屋子,像我的屋子,然后领地意识很强,比如我在不虞山的祭屋。如果有人要找我,得在窗外听见我应声,提前约好。”
陆昭戎微垂着眼,脸上逐渐浮现出疲惫之色,嗓音也慢慢暗哑下去,低声回复我:“我记得你不在意这些。”
不然也不会让他住进去。
我笑了笑,伸手点了点他的眼睑,“我住哪里都好,而且,他们都是住在山上,只有对我来说,这座山属于我,明白?”
他忽然撩开眼,静静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垂下眼睛,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句,揽着我的腰拱了拱,呼吸声逐渐拉得绵长而平稳。
我悄悄伸手抚过他妩媚的眉眼,慢慢划过鼻尖,手掌覆在他侧脸上,细细密密的疼痛就慢慢浮了上来——我眨了眨眼,看着他无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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