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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回答即使因为禁魂咒的束缚说不了太多,却已然向她暴露了许多,他们十年的情分,也抵完了这份隐秘信息。
不过,她没空在这儿久留。
“既然如此,我先离开了。”乔晚色忽而开口。
羽非生举着茶盏的手一滞,弥漫在唇齿里的茶水,缓缓渗进喉咙,仿佛一味难吃的药水。这一句没什感情的话被她说得更加平淡,仿佛他们是从未相识的陌生人。
嗤,是啊,他与她相处了十年,又怎会不知晓她的铁石心肠,面上对谁都可以热情相待,心却冷得比那万年寒冰铁还甚十分。
“嗯。”羽非生同样冷漠地应了声。
可事实上是乔晚色也没等到他的回应,径自起身拉开了屋门,身形一瞬就隐入了夜色。这一晚的相遇如同只一夜盛开的昙花,当天色欲晓的一刹那,就该灭了,他的那声回应只是说给自己听罢了。
夜已过良久,天空亮了几分,透着蟹壳青。白玉砖瓦闪烁着细碎的光,宛若波光粼粼的湖泊,灵山寺主殿后敞着一扇小门,细微的光照亮了半个佛身,金光灿灿的,比还未探出头的晨阳还要亮眼。
寺里的小沙弥一个一个醒来,聚到了后院练功,有不少稚气的吼声铿锵有力地传来,仿佛在此能感受到鲜活的,跳跃的生命力。
乔晚色走出殿后门,向一旁楼阁上的梵钟掠去。
灵山寺唯一没有用白玉砖堆砌的就是这钟阁,而是用了更为昂贵的南海沉木,其内幽香怡人,佛光照拂,待了不少超度之人。庆元侯心性狭隘,定是将那二人放到了最顶层,离梵钟最近,所受波及越深。
一道轻盈的身影落在四层楼宇。朱红的门扉上贴上了一双女子的手,白若荔枝,轻轻一推,原被贴上锁阵符的门陡然展开,里面那座金光耀耀的梵钟正沉寂着。
乔晚色抬步走近,几乎是一瞬就看见了两具尸首,一东一西,隔着一座钟。
两人身上都贴了符,尸体还同生前一样,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脸色泛灰。不过,李毓汐与这二人竟无半点相似之处。郡王是圆脸,郡王妃脸型偏长,可李毓汐却是个小而精致的瓜子脸。
乔晚色眉心拧起,在心里细细描摹着李毓汐的五官,骤然,心神颤颤。
这?李毓汐倒是和吴霸天像极了......
“是奇怪吗。”
身后蓦然响起羽非生的声音。
不过半刻钟,天光亮了大半,白衣道袍的男人杵在门前,片片光依在他的身后,描绘出整个人精瘦的轮廓。
羽非生只是站着,没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吴霸天几年前强占了元宵楼的一个陪酒女,后来,有了身孕,吴霸天却不认。正巧那位善心的郡王妃得知此事,念及往日情分,收留了陪酒女,这孩子也名正言顺地成了郡王的孩子。”
元宵楼?乔晚色垂下眼帘,想起了那日进城在一家酒馆看见的栀子灯,那好像就是了。
不过,一段简洁的话被他说得绘声绘色的,羽非生到底什么意思。
似是看见了少女疑惑的眼神,羽非生摇摇头,“我只是想说,没必要那些无用的好心。再探下去,你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可就是无尽的追杀了。”
乔晚色喉口一梗,原来这羽非生竟以为自己圣母心大发,不忍污染亡灵残害人命。
她摆摆手,似是无话可说。转身就将郡王夫妇二人的尸首收入储物袋。
转眼,门前的人也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乔晚色合上门,飞快向山下奔去。
余光之处的树影,犹如漫卷墨画,向身后滚去,很快,她就看见了围在传送阵四周的飞星门弟子。
那一群女弟子果真排排坐,一瞬不眨地盯着倚在树上的少年。
乔晚色望去,与已经苏醒的阙沉水碰在了一起,可那人瞳仁一颤,一抹绯红染上脸颊,猛地转头移开视线,颇有一股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微妙的气息波动惊动了闭目养神的林稚语,眼帘轻轻掀开,瞬息聚焦,看向了归来的灰色残影。
“师叔。”
林稚语的一声唤醒了众人的神智,纷纷站起恭敬地行礼,守在一边,站得笔直。
“春花呢?”
一夜未眠的少女回来的第一句竟是问了一个外人的下落,阙沉水状若不经意地瞥去一眼,她的头发还是往常一样顺直,只是有几缕松散的鬓发垂落,掩住了她的神色。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瞧见她的一小块侧脸,和小巧莹润的耳垂。
那处软软的地方,他好似昨日,没注意触碰过。阙沉水捻了捻有些湿润的指腹,仿佛又感受到了柔软和一些微薄的凉意。
“喂!在想什么呢!”涂山易踢了脚,一脸揶揄,好整以暇地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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