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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吹了吹盏壁,声色轻柔无波,“只是殿下现下要妾身的命,难免不划算。妾身一身武艺,可以为殿下效劳很多事的。”“用不着。”萧晏骤然冷声,避身不看她。他要的,是她留在身边。刀剑和厮杀都与她无关。叶照习惯了他的冷热无常,便也不再接话,只欲低头用药。时值司寝和司制来回话。“何事?”萧晏看着叶照放下碗盏,不耐烦道。两掌事吓了一跳,叶照遂接过话来,“妾身穿她们来的。”她的目光落在两人后面的箱子上,只轻声道,“殿下去看看,妾身给您收拾的衣物,可缺什么,再添进去……”萧晏狐疑起身,低眸扫过。大氅,披风,秋衣,护膝,丹药,手炉,皂靴……这是她备下的要去骊山夏苗的衣物,里头还有秋季的、甚至还有初冬的。“妾身自己的已经收拾妥当,殿下看着可齐全?”“你的也收拾了?”萧晏问。“殿下这话问的,可是不带妾身去?””所以,她是要留下的。也不一定,许是迷惑他的。萧晏瞧着那盏药。苏合说练武之人,功夫是他们半条命。她若安心留下,哪怕是暂且留下,是不是他不必这般铤而走险。她没有家室背景,没有人际钱财,若他日在高门乃至皇室之中生活,是不是该让她留着功夫傍身?可是万一,她偷偷走了呢,他去何处寻她?喝了吧。有他在,能护好她的。“自然同去。”萧晏回身落座,笑道,“喝药吧。”叶照端着药,重新闻过气味,也没说话,只伸手接过了勺子。、晋江首发翠微堂中侍者往来,按萧晏的要求,又专门备了两个酸枝木大箱。一个里头添置了小一号的弓箭,刀具;另一个则添了更多裙衫衣物。往后,她功法消散,只剩寻常的外家拳脚功夫,自然体力耐力都比不得往昔。夏苗下场行猎,小弓箭更省力趁手。自然,他想得更多更美些。骊山环境清幽,景色宜人。携她漫步同游,自比弓马骑射更快活!这样一想,萧晏看着箱中各式罗裙飞纱,珠钗头面,眉眼愈发温润。转身回望,正好同屋中人四目撞上。案桌旁坐着的女子至今不曾起身,只捧着那盏药,持玉匙轻轻搅拌。月光拢烛火,两人相视一笑。笑意朦胧隐约,不甚真实。萧晏看着他们收拾妥当,回殿时已经两炷香过去,见叶照面前的汤药一口未用。“怎么不喝药?”萧晏问。“又苦又烫的。”叶照蹙眉。“这都放凉了。”萧晏摸了摸碗壁。也不知怎的,心下就道,凉了就不喝吧。“妾身能不喝吗?”才这般想,叶照的声音便响起。当是真的伤了元气。叶照眉眼柔弱,面容苍白似晨霜初露,一碰即碎。然话这般说着,却仍旧持着玉匙,舀了勺轻轻吹着。乖巧又柔顺。虽嫌药苦,却也知良药苦口。她抬眸看了眼萧晏,带着几分娇嗔和期待。萧晏握在扇柄的手一紧,搁在膝上的另一只手搓了搓黏湿的掌心。没有应声。叶照便垂了眸,嘴角轻提,笑道,“那殿下喂妾身吧。”她将药盏推在萧晏面前,玉匙放在他手中。“让你喝点药,磨磨蹭蹭的。”萧晏睨她一眼,却未对上人眼眸。他暗吸了口气,搁下扇子,端起碗。叶照低眸,嘴角弧度渐深,漂亮又虚无。“张嘴。”一勺汤药喂过来。叶照听话启口。很快,苦涩的药液触舌尖,过喉咙,滑入胃中。叶照做了个吞咽的姿势,冲萧晏笑了笑,示意已经咽下,可以喝第二口了。萧晏顿了顿,倾身靠近。然而,勺壁碰唇,却没有药液再进来。只听“咣当”一声。玉匙被扔回案桌上,几滴浓稠乌黑的药汁溅落在叶照衣襟袖口。还未待她反应,一根手指便塞入了她口中,抠过她喉咙。“殿——”叶照本能地手下发力推开萧晏,捂着胸口干呕了两下。“药凉了,我让苏合重新熬一盏。”萧晏也没看她,端着药盏径直离了翠微堂。出门右拐,已经走出很长一段路。萧晏看着手中四溅的汤药,突然便砸在了甬道上。回首看仓皇来路,自没有她的影子。萧晏抵头靠在朱墙,扯松前襟,重重喘出一口气。四年来,他为何明明病愈却依旧装病?为让萧昶得意忘形。为让霍靖身后之人放松警惕。更为的不是要绝了洛阳高门女郎入府的心,将妻子的位置留给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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