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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母带给叶暇很多很多快乐,可越是这样,叶暇就越不想把自己的担心让他们知道。
季姐姐倒是很温柔,但哪怕是憋到半夜掉眼泪,叶暇都没有考虑过跟他说这些。
有的时候叶暇觉得自己矫情,明明是这样的情况,还非要拗着一颗没什么用的自尊心。他打心眼里不能接受“被安慰”,觉得这样看起来像在消费自己从朋友那里换取什么。
于是白天,叶暇是阳光开朗的讨喜小孩,晚上关上房门,他就躲进被子里。
直到他见到邻居家的小桦树。
李桦看起来是一个比他更需要陪伴的人,自然而然地,叶暇就越来越频繁地去找他,跟他聊天,李桦说一句,他也说一句,两个小孩抱膝团成小小的两只,一说就是一个下午。
像是两个抱在一起取暖的、瑟瑟发抖的幼兽。
哪怕之后过了来到新环境的适应期,叶暇跟李桦也都是无话不谈,李桦消失之后,叶暇就没再和人提起太多过去的事了。
年幼时的脆弱慌张,和消失的小伙伴一起,埋进了他走过的土壤里,成长的脚步一踩,有些会开出花来,有些却再也找不到了。
……
一整场宴会下来,叶暇没有半点参与感,魂不守舍地在角落坐了半场,然后早早就回去了。
游轮上的网络不好,没法开直播的叶暇先上微博请了个假,然后拎着pad扑进床上。
大概是他和应叔顾姨真的很有缘,叶暇从小就喜欢画画,虽然画的不算最好,但偏偏就是喜欢。就好像抓着笔,他就抓到了什么安心的东西一样。
在画画上叶暇不算天才,天分别说和季节比,就是应叔叔的学生,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从小就“看得出天赋在此”的。
但喜欢的力量真的很强大,再加上后来到了新家,跟着应叔叔耳濡目染,叶暇画起画来,也渐渐变得得心应手。
就像是音乐家能用曲子表现情绪一样,叶暇也有纯粹出于发泄去画画的时候,不管什么型什么脸,提笔抱着色块就往画布上糊。
没一会儿,空白画布就显出画面的雏形,高饱和的橙黄中间是一片暗色的灰蓝,那是一个暖融融的正午,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一间昏暗的屋子。
紧接着寥寥几笔勾出细节,让人看清了屋里是一个抱着大提琴的孩子,琴弓被扔出窗外,孩子低头,用力扣着自己左手的茧。
——那是叶暇搬来之后,第一次见到成天被关在屋里的李桦。
叶暇跑过去把琴弓捡起来,垫着脚尖从窗户给他递进去,屋里神情木然的男孩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然后问。
“你觉得好听吗?”
叶暇抿唇,心里纠结了好几秒,最后还是诚实地说:“好像不太好听。”
可就这么一句话,屋里的小孩忽然就笑了。
“我也觉得。”他说,“我讨厌学这个。”
……
脑海里的画面跑得太快,笔在屏幕上方悬停了好一会儿,最后,叶暇还是把笔和pad一股脑全丢开了。
画不下去了。越想越觉得像,太像了!
叶暇趴在床上往上拱了拱,鸵鸟一样把脑袋塞进枕头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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