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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青黏糊糊的,带着难言的恶臭,滴落的声音好像丧钟一样敲在五个人的心头。
他们屏着呼吸,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透过藤蔓的缝隙看着外面。
岩洞外,一片死寂。漆黑的污泥沼泽上雾气弥漫,一切都被包裹在阴冷的黑暗里。裹挟着黑泥的植物虬结在一起,每团影子都像涌动的狰狞怪物。
就这样大气不敢出的僵守了五个小时。直到晨光微破,稀薄的日光刺透厚实的云霭照下来,他们才松了口气。
粘腻的黑色沼泽翻起咕咕气泡,一个接一个炸裂,释放出难闻的气味。
领队的黑发女人再次观察一番,确认暂时没有危险后,扯下了遮着下半张脸的面罩。
沼泽的恶臭混杂着沥青味令人作呕,她面不改色地嗅了两下,然后做了两个手势,剩下的队员都松了口气,纷纷摘下面罩。
“再休息十分钟。”黑发女人低声说,一边看向靠在最里面的人,“格雷森怎么样了,伤口还在恶化吗?”
扶着格雷森的是个更年轻的青年,他嘴唇有些哆嗦:“不太好,他两个小时前已经烧晕过去了。”
黑发女人抿着唇,眼睛深处满是挣扎。
谁也不想丢下同伴,但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们必须要行动起来。
阿肯纳沼泽只有清晨时是相对安全的,一旦过了正午,云霭就会变浓。日光被遮蔽后,泥沼里就会翻涌出游荡的软泥怪和食腐虫,入夜后还有巨蜥和幽影出没。
每在沼泽多呆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何况他们已经弹尽粮绝,再被困下去,整个小队都要交代在这里。
“我这里还有一点吃的。”另一个红头发的队员说,他从内衫的口袋里翻出一根手指粗细的干肉条,“进来前伊凡塞给我的,我一直放在衣服最里面的口袋里,差点都忘了。”
看着那根细细的肉条,在场的几个都笑了出来。
“伊凡那个小气鬼……”少年模样的队员嘟囔着,将握了一夜的弓箭背回背上,松解着紧绷的胳膊肌肉,“他怎么就给了这么一点。”
“我跟他关系还不错呢,他怎么没给我塞一点?”倚靠着洞壁休息的瘦弱青年笑着说,“等回王都,一定要去教训他。”
“哈哈王都,那你肯定教训不了他了。伊凡这次没去王都吧?他不是说要回银湾城吗?”
几个人开着玩笑,刻意维持着轻松的气氛。
必须要说话,一定要打起精神。他们哆嗦着嘴唇,将不自觉有些颤抖的手藏进背后或衣服下,努力维持着轻快的语调互相打趣。
沼泽在夜里会笼罩一层莫名的绝望气氛,心智再坚定的人在这里呆久了也会疯掉,他们必须要努力平复心情,维持自己的精神不垮。
黑发女人绕过他们,去查看格雷森的情况。
格雷森体温很高,背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从肩胛骨一直到后腰。伤口已经紧急处理过了,但划伤他的是软泥怪,伤口还需要更细致干净的消毒,那恰恰是他们现在没有的。
扶着格雷森的青年面色惶恐,眼睛里满是惊惧,看上去快要崩溃了:“他、他烧得好厉害,伤口感染了,我没有办法……”
“是我的错,他不应该救我的!”说着他就哭了出来。声音很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在脏兮兮的脸上冲出乱七八糟的印子。
黑发女人握住他的肩膀:“看着我,欧文。”
青年惶恐地抬起头,对上了领队坚毅的目光。
“不是你的错,我们会走出去的。为了格雷森,你要把他带出去。”
见他冷静了一点,领队看向其他人,她环视一圈,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像是要把所有人的面容印在心里一样。
“我们今天必须要走,不能再困下去了。”她说。
“尤金,能定位到你的活化机械鸟吗?”
几双眼睛都看向了靠着洞壁的瘦弱青年,沥青洞里一下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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