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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爬动,身上的伤便也跟着抽痛。
前些时日,母亲罚他二十大板,这侯府里的下人不敢下死手,只装模作样的打了几下,但他身娇肉贵,后背还是青肿出血了。
这几日被关在祠堂内,他身边跟着的心腹也不敢真的让他跪着,想方设法的给他寻来了锦缎趴着,叫他好生躺着。
现下柳烟黛来了,他才匆忙收拾起这些东西。
“是,说是赏月园那头发了话,想来夫人心里还是疼您的,您可是夫人的嫡长子。”一旁的小厮赶忙扶着周渊渟跪好,一边扶着,一边低声道:“您啊,给世子妃些好脸色罢,世子妃可是镇南王那头过来的,算是夫人这头的娘家人,夫人偏爱她些也是应当的,您再给世子妃脸色看,夫人难免生恼的。”
周渊渟被小厮扶着跪好,一双黑沉沉的瑞凤眼中闪过几分不屑。
“一个泥腿子——”
他讥诮了这么一句,但最终也没说出来什么旁的话。
片刻后,柳烟黛坐着轿辇到了祠堂中,这一回,她成功进了祠堂的门来。
祠堂高大,四柱顶梁,一进门便能瞧见一排排的黑木牌位,而在牌位之下,正跪着一位白袍书生。
那就是她的夫君,周渊渟。
柳烟黛瞧见周渊渟的背影,语调都放的小了些,站在门口,怯怯的说道:“夫君,婆母叫妾身来接您回去。”
跪在蒲团上的周渊渟不动。
柳烟黛迟疑的揪着衣角,不知道自己该继续说什么,一旁的小厮赶忙道:“您得再请一遍。”
若是柳烟黛说了一遍,周渊渟便起身走了,这便显得周渊渟不诚信悔过,得是柳烟黛一请再请,周渊渟才能起来。
柳烟黛便又请了一遍。
这一回,跪在蒲团上的周渊渟终于起身了,他一起身,一转身间,便瞧见了站在门口的柳烟黛。
柳烟黛今日穿了一套乳白色的圆领襦裙,外套了一件粉色的襦裙,她身形胖些,又矮,面颊上肉肉的,腰肢胸脯更是圆滚滚,没有半点素雅之气,见了他就笨拙的低了头不说话,看着她的脸,让周渊渟想起了那一夜翻窗而来、浸润着月光的翩翩仙鹤。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她到底哪里比得过白玉凝呢?
没有一处比得过!
她跟了他,真是八辈子沾来的福气,否则,就她这样的外貌与出身,最多只能配个粗俗杀猪匠。
周渊渟本来到了喉咙口的好话实在是说不出口,转而哼了一声,直接由小厮扶着出了门,见到了轿辇,便直接上了轿辇。
他可有伤,一步走不得,自然当是他来坐。
这轿辇本来是秦禅月备给柳烟黛的,现在叫周渊渟坐了,柳烟黛也不敢言语,只低着头跟在一旁慢走。
不过百步远,便走出一身汗来,她也不敢说话,只低着头跟着走。
只是走着走着,她便察觉到不对了,他们怎么走到了花园的方向?
他们该回书海院才对——书海院在东北角,祠堂在东南角,从南到北,从祠堂回书海院是一条直线,并不需要穿过最中间的花园呀。
但她一贯胆怯,心想,走便走吧,多走几步路,也无碍的。
他们便经过翠竹夹景,一路进了花园,恰好经过了花阁间。
周渊渟的轿辇到花阁的时候,远远便听见花阁间有人抚琴,这琴声那样熟悉,他一听,便知道是白玉凝的琴声。
他的白玉凝此刻在花阁中弹琴么?
周渊渟已好几日没见到白玉凝了,现下只一听到琴声,便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跟着发痒,他当即喊了一声“停轿”。
轿辇一停,周渊渟甚至都没管身后跟着的柳烟黛,只丢下一句“你们都等在这”,随后提膝便直奔花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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