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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十七,中伏,天气燥热。定国公的马车停在了信王府的后门。老态龙钟的定国公颤颤巍巍的从马车中走出来,四下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后,拄着拐杖进入了信王府。隐藏于茂盛的枝叉之中的和尘,借着郁郁葱葱的树叶做掩护,此刻正兴致盎然地凝视着前方发生的场景,心中暗自思忖着:外界皆传定国公因周世子之事,已与信王彻底决裂,然而现今观之,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和尘奉命监视信王府的一举一动。自从得知信王将其皇子府邸抵押出去之后,他的名字就被列入了离琴翊琛的重点监察名录之上。无数个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和尘的脑海,驱使着他去探寻其中的真相。而此时此刻,眼前正在上演的这一幕,或许正是解开谜团的关键线索所在。和尘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懈怠,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信王府的一切……定国公世子周初言,虽然生的相貌堂堂,却风流成性,仗着是国公世子,又有一位姑姑做皇后,行的是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的卑劣行径,不但成日里眠花宿柳,还强抢了不少良籍女子为妾。百姓们对此人恨的是牙痒痒,但因其有一当皇后的姑姑袒护,又有一位深得陛下器重的太子表哥,就连皇上因为与皇后鹣鲽情深,为了皇后,对这位恶贯满盈的周世子多有包庇,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百姓们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却又有冤无处伸。不同于其他纨绔子弟,只混迹于风月场合,即便是偶尔为了个花魁大打出手,却也知道,不去祸害良籍的平民百姓。而这位周世子,看不上风月场合里女子的贱籍身份,非要在强抢民女,美其名曰其身份尊贵,贱籍女子身份低下,不能与之相配。所以当信王当街斩杀周初言后,百姓们弹冠相庆,纷纷放炮竹以示庆祝。信王在百姓中的威望也随之高涨。端坐在三法司内的离琴翊琛,听着和尘的回禀,放下手中的书卷,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浮起一丝阴冷的笑容。回想起十天前那场神秘的集会,那些信徒们口中所尊崇的圣主,尽管脸上戴着一副威严的虎头面具,但其身姿体态、言谈举止,乃至那有些沙哑的嗓音,无一不让离琴翊琛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之感。“定国公这个老狐狸……”根据蓝彤鸢的所说,那神仙水的成分,是米囊草提纯后配制而成。那么如此大量的米囊草是如何进入大澧的?答案是药铺!离琴翊琛让人彻查了元京城内的所有药铺,在元京城南城的安平坊内一家不起眼的小药铺中,找到一本看似合理,但让离琴翊琛感到十分怪异的账簿。但他又说不出哪里怪异,只能求助于蓝彤鸢。他拿着账簿找到蓝彤鸢时,她正被逼着试大婚的礼服。“哎呀,我一个侧妃,三皇子又不会亲迎,一顶小轿抬进去就行了,还要什么礼服!更何况,这婚能不能成还另说呢!”蓝彤鸢撅着小嘴不住的抱怨,浑身写满了抗拒。“本王虽不亲迎,本朝仪制,皇子迎娶侧妃却需要在府外侧门迎轿、踢轿。更何况父皇的旨意是命本王以正妃之礼迎娶你,你入府时则需从正门进入,侧妃要辅佐正妃管理后院,进宫朝拜,自然有相应定制的礼服。”蓝彤鸢惊讶间,只见离琴翊琛由清昱王陪着,信步走进蓝彤鸢的闺阁。坐在上首的蓝清瑶微微凝眉,便急忙起身带着蓝彤鸢朝离琴翊琛福身行礼。“鸢儿,嫁与皇子是你的福气,不得无礼。”楠荣秦墨厉声呵斥,朝蓝清瑶使了个眼色,便带着蓝清瑶退出。一直以来,蓝彤鸢在外面一直以男装示人。今日在府中,蓝彤鸢身着一件青色绣花罗裙,正在发育的高耸被白色的裹胸包裹着,外面套一件杏色宽袖褙子,一条金色绣线腰带将褙子束缚起来,将身材衬托的格外的玲珑有致。一双眼眸深邃明亮,眉如远山含黛,唇不点而红,头发简单的用两支玉簪盘起少女发髻,简单大方又有些俏皮,气质如空谷幽兰般出尘。离琴翊琛一时间看的有些呆。蓝彤鸢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大大方方的再次行礼道:“殿下找我所为何事?”离琴翊琛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忍不住腹诽:的确是一位令人想入非非的美人,但怎么一开口,就会让人想为何当时会想入非非!“早闻清昱王府有一位有着沉鱼落雁之貌的侍妾,想必就是蓝娘子,七表妹果然继承了蓝娘子的美貌,本王有些期待下月初八,七表妹入府的日子!”“殿下来府上,就是为了消遣我的?”蓝彤鸢笑脸相迎微红,有些愠怒。“自然不是”离琴翊琛坐在罗汉床上,自然的接过蓝彤鸢递过来的茶,和颜悦色的说道:“鸢儿,坐。”只见他缓缓地将手伸进衣袖之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账簿,神色凝重地开口道:“这本账簿乃是前日偶然间所得,本王细细端详之后,只觉得其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之感,但苦思冥想许久,始终未能理清其中头绪。无奈之下,只好前来叨扰七表妹,还望表妹能够指点一二。”,!“账簿?”听到这个词,蓝彤鸢不禁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他连忙解释道:“没错,此物来自于南城安平坊的一家小药铺。说到对药材的了解程度,表妹可是远胜于我的。因此,恳请表妹帮我瞧瞧,这账簿究竟是否存在问题?”蓝彤鸢下意识地想要避开离琴翊琛那炽热而又充满期待的目光,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他的请求,心不甘情不愿地伸手接过了账簿。她轻轻翻开第一页时,瞬间被眼前所看到的内容震惊得瞪大了双眼。原来,这第一页上面清楚地记录着:正月初二,尾囊草进货三十斤。可尾囊草有大毒,内服不能超过一钱。外敷则需新鲜植株捣碎,不会使用已晒干的药草。所以一般药铺备货不超过五斤,便可够用一年。可这药铺,这位药进货也忒多了……这一天除了尾囊草,还进了薏仁米和黍米。越往后翻,蓝彤鸢的脊背越发凉,这药铺居然每月的初二都要进一次尾囊草,而且一次三十斤……看着面色越发凝重的蓝彤鸢,离琴翊琛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殿下,这药铺有问题,从正月到现在,居然每个月都要进三十斤尾囊草,可这尾囊草,一个较大的药铺,只要备下五斤,即可够一年的用量,此药有剧毒,内服一次不超过一钱!”“还有,每逢进尾囊草时,相应的都会进薏仁米和黍米。殿下,我怀疑这药铺进的并非账簿上的药材!”离琴翊琛并未感到意外,他目光炙热的盯着蓝彤鸢,平静的说道:“鸢儿聪慧,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今日若鸢儿有兴趣,可随我一起去那清风教一探究竟。”他想借今日端了那清风教。蓝彤鸢一时好奇,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听殿下的意思,似乎对那清风教已经胸有成竹。殿下可查清那虎头面具的身份了?”“七表妹随我去了便可知晓。你师兄的毒,或许今日便可解!”蓝彤鸢看着手上的账簿,继续问道:“殿下,这账簿究竟是哪家药铺?”“今日去了清风教,便可知一二!”:()澧朝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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