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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脏六腑里仿佛又涌起被废掉修为时滔天的灼痛,浑身皮肉似生生被人拿着烙铁连筋带骨凿开,容瑟恨得双目赤红。
他不明白,颜昭昭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他对她不够好么?
季云宗里女弟子不多,他对她也一向宽厚包容,月例划分之时,总会拨出他的一份分一些给她。
他总觉得,女子修仙本不易,她又是师妹,多照应一些是应该的。
可到头来,颜昭昭却要断了他的修仙路。
闭了闭眼,容瑟扶着木沿下榻去,长长的衣摆划过地面,荡漾出水波般的弧度。
他赤着玉白双足,一步步走到营帐入口,抬手掀开帐幔,如山泉水漱过玉石般的嗓音,冰凉清冷。
“可以。”
账外此起彼伏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围在篝火周围的弟子们下意识循声看过去,帐幔半垂,容瑟长身玉立在帐中,白衣旖旎,青丝如墨。
与平时端方雅正、一丝不苟的模样不同,容瑟身上仅穿着件单衣,连发冠也未束。
账外的篝火苗摇曳着,跃上他的面庞,容颜姝丽似九天仙人坠落凡尘。
众人一时齐齐呆住,眼睛怎么也挪不开。
容瑟没注意到,一双清透如水的眼眸望过来,几缕墨色发丝粘着冷汗贴在脸庞上,衬得整张脸脆弱得几近破碎。
“什么?”寂静之中,有人忍不住开口小声询问。
“我说。”像是不习惯发声,容瑟纤薄微粉的唇张了又张,很久才又勉强地吐出几个字:“可以。”
尾音轻得好似下一刻就会被吹散。
但修行者普遍五识敏锐,这一次颜昭昭听清了,可是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她皱起细长柳眉,不满地跺着脚嘟囔:“大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姿态理直气壮,半点没有背后嚼舌根被抓包的尴尬。
容瑟习以为常,声音极为冷淡,带着点难以察觉的艰涩嘶哑:“你不是想带宣木回宗门么?可以。”
颜昭昭瞪大眼睛,一脸错愕,大师兄……同意了?
颜昭昭不太相信容瑟这么容易就松口,明明一个时辰前他才放下狠话,让他们将宣木送走。
仅仅一个时辰过去,容瑟就改变主意了?
颜昭昭挡护在宣木面前,眼神戒备地打量容瑟:“你不反对了?”
像是容瑟要做出什么伤害宣木的事一般。
容瑟浓密纤长的睫羽嘲讽地动了下,就像一只受伤的蝴蝶:“你想做什么,都随便你。”
他不管了。
什么都不想管了。
颜昭昭想和宣木在一起,行,他成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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