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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信觉得他果然没有猜错,义父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就连圣上都说,只要他看中的,但凡开口,便立即赐婚于他,可他从来都是摆手不愿,那般一个不近女色之人,定然不会去碰宋知蕙了。
至于那散乱的墨发,教场那命悬一线的场景,他是看在眼中的。
还有那脸颊上的墨迹,想到晏翊朝他扔来的砚台,他也能猜想出来,定是晏翊训着训着,一怒之下也朝她扔了东西。
想到这些,晏信沉默下来。
世人都以为他成了靖安王的义子,当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却不知这些年来他到底是如何度过的。
宋知蕙说得不假,义父那张嘴一动,便叫人心中生惧,他自幼是在族人的夸赞中长大的,可自从来了义父膝下,每日便是数不尽的贬低与羞辱。
片刻后,晏信长出一口气,提醒道:“王爷严苛,日后你在他身旁做事,定要谨慎。”
宋知蕙尴尬道:“想来……应当也没有日后了,奴婢这般低贱,惹了王爷不悦,已被下令日后不允奴婢再去安泰轩了。”
想到时隔多日,的确未见义父在寻过宋知蕙,晏信心里那根弦又松几分,缓声宽慰她道:“不必妄自菲薄,个人的出身,又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说着,他又看向棋盘,“我还从未见过这般聪慧的女娘,日后与你下棋时,你莫要让我,我可是真心实意来请教的,待日后我与洪瑞那厮下棋时,看他如何再目中无人。”
仗着义父赏识他才智,那洪瑞连他都不放在眼里。
想到这些晏信便来气。
晏信口中的“日后”二字,可绝非随口一说,往后一连多日,他都用这法子将宋知蕙引到此处,与他下棋闲谈。
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同宋知蕙在一起时,心情会极为舒畅,她又聪慧,又貌美,还总是用那钦佩的眸光看他,哪怕他下棋输了,她神色中也未见半分鄙夷,而是笑盈盈夸他进步飞速,只是稍微大意了些。
“公子要专心,定是很快就能赢我。”宋知蕙在他面前,已经不提那奴婢二字,这是晏信要求的。
晏信点头,朝那眉眼弯弯的眸子看去。
“公子又分心了……”宋知蕙说得声音极低,就像用羽毛在耳朵里撩了一下。
晏信垂眸吸气,将今晨叫人去买的栗子糕提到宋知蕙面前,这是山阳郡的特产,她前日说从未在山阳郡逛过,他便买了特产给她。
宋知蕙双手去接,鲜红的指尖从他手背轻轻划过。
这不经意的触碰,让少年的脸颊瞬间就起了薄红。
宋知蕙一副不知的模样,还在那里看着手中糕点,一双明眸中是兴奋与感激,也有一丝隐隐期待。
“我听云舒说,每年到了上元节,街上便极为热闹,还有花灯会,还有那百戏人……”宋知蕙越说声越小,眼中期待变成了失落。
晏信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脱口而出道:“我带你去。”
宋知蕙按下心喜,不可置信抬眼望她,“可我只是府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姬妾,未得王爷允许,我如何出得去?”
“姬妾……”
晏信没有着急开口,却是在此刻给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
是啊,她不过是个姬妾罢了。
智贤轩的那些人凭什么可随意挑选,他身为府中公子,却连个女眷都未曾有过,凭什么他不可以?
义父不近女色,他难道也要与他一样,忍受着旁人私下里的那些话,一辈子都不碰女人吗?
晏信愈发下定主意,挺着笔直的后脊,向宋知蕙保证道:“蕙娘你放心,我既是开口承诺于你,便不会作假。”
“好,我信公子。”宋知蕙朝他柔柔弯唇,那红色的朱唇也不知为何,在日光下闪着亮光,晏信也不似最初那般不敢直视,而是看了许久,才缓缓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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