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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江浔已走了二十里,路上碰到行人一问,距离前面最近的燕云村还有五里。
她走到河边用手接水,润了润喉,复又向前行去。
方才出城后江浔看手中路引是通往余杭城,沉思一阵,终究决定打消上荒山再从另一端下去的念头。一则她实在没力气了,二则是太过冒险。遂决定到前方村庄歇歇再赶路。
待走到燕云村口,她已是满头挂满细密汗珠,累得气喘吁吁。抬头看向燕云村牌楼,四柱雕花,红漆蓝瓦,工艺十分精湛。
往里走去,道路宽阔平坦,两旁草丛修剪得齐整。沿途村屋俱是烟青砖瓦,炊烟袅袅,田地稻肥豚油。
这样的场景,想必是个富庶的村庄。江浔随意敲敲一户人家的门,等了片刻,有一民妇戴蓝头巾,身穿葛布紧身窄衣,腰系褐色围裙。表情戒备,问道:“你做什么?”
江浔忙笑道,又伸手给了几个铜板:“婶子别怕,我一过路人想讨碗水喝。”
民妇点点头,收了钱,笑容十分热络:“快进来吧。”
江浔站在外院,民妇取了碗水给她,好奇问道:“你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浑身泥点子。”
闻言,江浔神情一顿,凄凄切切,拉粗嗓音说道:“我本是奉谌书院学子,回乡探亲。谁知路上宿在一贼店家,半夜烧了迷魂香把我钱袋都偷走了,户籍也在里面。幸好我当时记得我娘吩咐,把钱分开藏在不同地方,这才留得一些。可是回乡路途遥远,户籍也丢失,空剩路引。这才走得异常艰难。”
她又和民妇套亲近:“多亏婶子善心给我一口水喝,不然小生真要坚持不下去了。”
民妇皱眉叹息,摇摇头,又给江浔端了一碗温水喝,还拿了两个细白面馒头。
江浔向民妇行了一礼,狼吞虎咽塞进嘴里两个馒头。这一天透支体力过多,刚刚赶路不觉有甚,现在歇脚时胃里顿觉绞痛。
又喝了大半碗水,江浔总算没了方才头晕眼花、摇摇欲坠的状态,她问道:“不知婶子如何称呼?真是谢谢婶子了。”
民妇豪爽,摆摆手道:“不妨事的,左右就两碗水和糙馒头。我夫家姓林。”
江浔又躬身行了一礼,温声说道:“感谢林家婶子的大恩,小生以后必定报答。”
民妇侧身避开,口中笑道:“哪里能受这么多礼,你们读书人就是规矩多。”
江浔回身正要开门继续赶路,手落在铁门环上忽然停顿,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书上说里人掌管一村事务,凡村中有新人,户籍也需通过他办,也许村中理事者能帮忙寻一户人家给她上户籍。
她试探着问道:“婶子,不知村中可有里人?我寻他有些事问。”
民妇此时手中已拿了石磨棒,往磨盘里撒了一把谷粒,来回磋磨,直到脱出白米。
闻言,手上动作不停,空出一只手指着南方,说道:“你去那边走过约莫五户人家,再南便是里人平时在的地方了。”
江浔连连称谢,往目的地直奔而去。
她门口观望一阵,里人院三进院落,连外院都铺有青砖,正屋外墙还嵌了左右一对“福禄寿喜”砖雕,红门框,厚棉布门帘,比江宁城寻常百姓的还要再宽敞气派些。
里人便是村里的霸王,只看院落便知收入颇丰,银钱诱惑不一定能帮自己,需得办个角儿。
江浔面上故作冷淡,敲门进了里间。
只见里人歪坐在红木八仙椅上,仰面捧了一本村志翻看。听了动静,精亮的眼睛打量江浔上下,面上灰黄,青衫脏污,顿时面露嫌弃厌恶,对江浔视若不见。
他横眉冷对,江浔比他更横。
江浔也不多说,大剌剌横坐在里人面前,双腿学男子一般略张,表情冷傲不逊,直直盯着里人。
里人咳嗽一声,换了个姿势,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子要干什么!”
江浔冷笑一声,双手抱于胸前,说道:“你这穷乡僻壤本公子也不愿来,现有个让你攀高枝的买卖做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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