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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门前有两个木箱,一个是大木箱,另一个也是大木箱。
大白天的,就这样大喇喇地敞着,露出里面琳琅满目的首饰、绸缎和精巧的玩具来,简直在发光!好几个眼馋的奴仆都流下了艳羡的口水!
灵真公主太可恶啦!就这样摆在大庭广众之下,难道是要考验他们的耐力吗!
有没有人来管一管啊!
“御史里面请。”黛云领着裴钦穿过屏门,迈入内院。
这是他第一次来李知节在长安的公主府,相较于洪州城那座别府,这座府邸显然还没能摆脱长安“寸土寸金”的影响,而且还更为古朴,但这仍然是一座极为气派的宅院。
李知节坐在内院的小亭中,见他来,还是短暂地迎了一下,让他十分受宠若惊。
“见过殿下。”他不敢怠慢,十分恭谨规范地叉手行礼。
她嫣然一笑,朝正厅走去:“二郎还是这么客气。”
他更惶恐了。
“看到这两个箱子了么,”路过门口两个大木箱子时,李知节随手指了指,一边迈上台阶推开堂门,一边解释说,“是我长兄送来的。”
裴钦登时脸上一僵,有些变颜变色了。
“殿下找我,是为了给魏王殿下当说客吗?”
身手矫健的黛云飞速合上了堂门,将他的话音非常及时地拦在了正厅里。
“先坐,听我慢慢说。”李知节都入座好一会儿了,对面的裴钦还是一动不动站在门口,似乎下一秒就要推门离开似的。
“……”他还是很听劝地坐下了。
“唉,长兄待我是十分宽厚大方的,不仅送来了那两箱珍宝,还怕我这人手不够,特送来了两个婢女——喏,正在门口候着呢,”她眉尾一挑,耐人寻味地说,“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好不帮啊。”
裴钦朝大门方向望去,果然有两个颔首侧立的剪影投在隔门透光的隔心上,像是在侧耳倾听一般,他不禁皱起眉来。
李知节朝黛云递了个眼色,黛云立马会意,走到门前,疾声厉色地说,“前堂连杯茶水都没有,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煮壶茶!”
“喏。”
待那两道黑影从门上剥离,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殿下,在劝我之前,请先听我讲讲这几日的收获吧?”
“请便。”
“我今早路过京兆尹府,见到几个差役将一位妇人从府门口拖走,这么寒冷的冬日,那妇人却衣着单薄,甚至连双鞋子都没有,双脚被冻得青紫,被拖走时极不情愿,指甲深深扣进了门前的青石板,留下长长一道血痕来,嘴中含糊地‘啊啊’叫着,似乎是位哑者,围观的百姓说她叫织婆,以前在城东开了间织坊,后来疯了,每日都跑到京兆尹府哭喊,周围街坊都已经见怪不怪。”
“然后呢?”
“他们说,织婆疯了是因为早年妹妹被达官贵人逼死了,她想讨个说法,却被贵人拿三缗钱打发了,织婆气不过,便跑到京兆尹府状告,谁料竟被差役一顿好打,伤了后脑,从此就疯疯癫癫了,”
他顿了顿,又说:“我去京兆尹府设法要来了案册,果不其然,四年前织婆状告的就是郑将军,她的小妹去郑府送成衣,郑将军逼她就范,她不愿,一头就撞死在了府门口,这件事其实不少人知道,只不过被被压了下来,到现在也没有个说法,织婆最初也不是哑的,她是被人割去了舌头——而这,是我三日内遇到的第四起。”
他说罢,眉心紧锁地看向李知节,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央求”了。
李知节听到他极轻的声音响起:“殿下难道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吗?”
“我原本也没有想劝你,”这是实话,李知节叹了一口气,似是自嘲地说,“又不是我的舅舅,关我什么事呢。”
裴钦点点头,如释重负地说,“殿下若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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