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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归,于大人这情,下官记在心上了。”谢灵曜喝尽杯中酒,颇有些好奇地盯着他,“于大人似乎见过下官?”
提起此事,于槐似乎也觉得颇为有趣,眉眼涌上些许回忆之色。
“说起来,金榜一放,谢大人可是成了盛京的名人,各大学院,学子,皇亲国戚,哪个不晓得你的大名。我与谢大人也是着实有缘啊。”
“初放榜,我陪着自家不争气的侄儿曾在榜前,远远瞻仰过谢大人风采啊,后来回沧州,又在官驿偶遇,只是彼时,你们家人一起,着实不好打扰,本官便不曾上前。”
“最近一次,便是在出海码头了。”
他只字不提自己在那边所做的事,也不解释为何她当时做了遮掩,却仍旧被一眼认出。
此人左右逢源,人情练达,心细如发,却对自己接连示好,必然有所图谋。
左右,现在不是敌人,他有意示好,自己接着便是了。
“如此,是下官失礼,竟不曾主动问候实在是曜的过错。”
“诶诶,你我不曾见面,自然不认识,谈不上过错,谢大人严重了。”
明明官职比自己高,却一口一个大人,实在是谦逊的厉害,哪怕谢灵曜自觉脸皮够厚,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受了。
觥筹交错半天,却迟迟不见今晚宴会上的主角,等了许久,气氛由一开始的轻松逐渐凝重起来,在不少人面面相觑,颇多猜测时,只见潭县县令一人从侧门走进来,举着酒杯,满脸歉意。
“实在对不住诸位,卫掌司大人方才本欲来时,却临时有事改道回盛京了,临走前,卫大人记挂着前来参宴的官员,特命本官,要招待好大家,尽兴而归。”
“来,上乐师,起歌舞,诸位畅怀开饮,今日不醉不归啊!”
丝竹绵绵,粉袖招招,暖香熏得人醉,惊云响月,乌团压顶,半夜雷声鸣鸣,电光隐现,下了好大一场雨。
第二日,谢灵曜特意拜别于槐,临行前,于槐神色颇为郑重,警示道。
“杨显此人,最是记仇,且极为看不起女子,他此番在你手中吃了大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槐默了一瞬,深深吸一口气,“你我两县相邻,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修书一封。”
如此便是光明正大地告诉杨显,他站在自己这一方了,无缘无故便受她牵连,多了个敌人。
不论有何目的,这一刻,此人是盼着自己好的,不论他是否能做到,也不谈她日后是否会向他求救,这番话,他能说出口,她都领他这个情。
因着下了一夜雨,山路泥泞,谢祛找了根棍子在前头压草探路,“主子,您慢些,此处土地湿滑,最是难走,您看着脚下。”
深一脚,浅一脚,鞋袜沾满沙泥,谢灵曜从泥地里拔出自己的脚,只见“吧唧一声”,脚是出来了,鞋却陷入泥中。
“——”
哪怕谢灵曜平日里情绪再稳定,此刻也有些崩不住了。
开海路,一定要开通海路,若是开不了海路,她这辈子就窝在白沙,不出来了!
谢祛见身后没了动静,心下奇怪,回首看时,却见往日漂亮又从容,仿佛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小女郎,此刻姿势怪异,如鹤立鸡群。
仔细一瞧,鞋陷入泥地,徒留裙下白袜微蜷,便是隔着一层袜,在宽大裙摆下,也显得格外娇小,似乎感受到了灼热视线,脚趾不自觉蜷缩,倒添了一丝可怜之态。
谢祛忍笑,赶回自家主子身边,蹲下身,青色宽大衣袖垂顿在泥地中,却无人在意,他从泥地中拎起靴子,靴子被掌握在他手中,越发显得小巧。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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