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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照亮断崖下的一小处地方,离得远了朦胧光影看不太清。
云禾爬到阴影下,翻身靠坐,腕骨被沉重的锁链禁锢,她小心翼翼地往身上铺盖落叶,试图遮掩行踪。
头顶的树梢上,随意靠坐的男子低头,没什么表情的看她茫然而无知的动作。
逃犯可能是痛得紧了,根本察觉不到自己的爬行血迹有多明显,月光照着两条长长的血痕,直通她面前。
而那人还在一股脑的给身上铺树叶,落叶粘在身上俨然成了野人。
滑稽又可笑。
云禾把自己闷在树叶里,屏住呼吸,耳边蚊虫嗡叫的厉害,转眼就在伤口上叮了几口。
齐弈桢无聊的紧,慢悠悠扯着怀中几棵红株叶子,碎片随手一扔,在空里慢悠悠的下坠。
高大的树上枝叶渐少,清凉的月光照亮他头上的银冠,熠熠生辉。
云禾抬头顺着叶片看去,和那人来了个四目相对,铺盖落叶的动作一滞,空气陡然又静了两分。
男子随意的靠着,月光在半扇长睫上洒下阴影,棱角分明的轮廓如雕刻般俊俏,眸子幽深。
像隐在诡谲后的慈悲。
许是离得远了,云禾感觉他的面上糅合了一团雾,叫人看不透他的神情。
齐弈桢收回手,视线停在她脸上,一双鹿眼干净灵动,血泪凄惨。
他半眯着眸子,云禾隐在叶子里,露出的半张脸莫名眼熟,但也止归于此。
他躺的累了,懒懒翘起一条腿,侧身把玩手中的红株,漆目幽深,眼前映出一张令他生厌的面容。
大齐的皇帝,天下人人称颂的明君实则冷心冷血。
任由宠妃烧死皇后,把他扔在冷宫自生自灭数年,齐弈桢垂眸,指节收紧,若不是为了挽回那人心里的印象,他才不会不远万里亲自寻药。
烦躁的蹙眉,耳边又响起太医的话,“臣在医书上看昊天国月白山上有红楉,此物数年生一棵,月圆开花,公主的病回天乏力,红楉是公主唯一的可能。”
他不管不顾的来了月白山,才知道这里漫山遍野都开着极为相似的红株。
齐弈桢等得无趣,高枝下那道视线仍未消失,眼神期期艾艾,仿佛在等他救她一样。
被那样一双空灵的眼盯得久了,齐弈桢难得生出点愧疚的心思,作势起身。
云禾看出他想走的意图,一块红色枝叶的碎末落在她身前,顾不得官兵逐渐逼近的脚步,她轻轻开口。
“大侠可是在找红楉?”
齐弈桢起身的动作顿住,眯起狭长的眼凝她,“你知道红楉,它在何处?”
一句话,肯定了她的想法。
云禾摇了摇头,头顶落叶掉下来,“月白山地势错综复杂,谁都不知道它在哪,不过开花只在一两日,大侠救我一命,多一个人找希望总是大些。”
“原来是个求救的……本公子还没有无能到找一个逃犯寻药的地步。”
齐弈桢轻嗤,眼底最深处的一抹慈悲消失,施展轻功飞上别的树,寻了个看不到她的地方躺下。
“……”
云禾收回目光,自顾自的扯了扯嘴角,她大概是疼糊涂了,这样的条件对谁都没有吸引力。
相伴数年的慕林晔尚能毫不犹豫的取她性命,居然指望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救她。
她仰起头茫然的望着夜空,落叶掩住她大片视野,目之所及一片鸦黑,让人看不到一点希望。
可惜了太后姨母为她求来的命,这么轻易就断送了,她连报仇都做不到。
身下的温热蓄积,云禾轻轻扯了扯嘴角,疼的身子都发颤。
三人站在崖顶,举着火把下望,瘦子往后退了一步,被山中夜风吹的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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