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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郎君,你能不能轻点,这药膏涂在伤口上,真是要命了。”季辞兰抱怨着,立在她床边的许衡脸色沉了沉,又朝她的伤口抹了层药膏,力道实在称不上温柔。
季辞兰又惨叫了声,待身上换了干净纱布,她额头上已布满了细汗,整张脸也是白得厉害。
“以身犯险,也是你能想出来的事。”许衡转过身,将沾满血的帕子丢进盆中。
“你当我想去?”季辞兰撑着床,靠到了软枕上,“我若不现身,以穆成熙的脾性,绝不会掉入我们的陷阱。”
许衡哼了声,“她能猜不到?”
“这…”
“她既上了山,已知无退路,本想以刀剑自刎在断崖旁,是你故意激怒她,才受了重伤,说说,你和她说了什么?”
季辞兰脸上的笑意渐失,也是,那日他便在一旁等着,如何会看不出来。
断崖旁烈风习习而过,忽而沾染上了血腥味,久久不散,是她有意为之。
穆成熙实在不是个蠢笨的人,来雾岚时已是强弩之末,加之早有防备,她再掀不起半点风波,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只余罪名。
再不甘心的人到此时,也该气馁了,她上山,是为自尽,她的生死由她掌控,容不得旁人夺去。
那日的风确有些大了,她坐在轮椅上,稍稍向前,便能带着她这身罪骨,掉入断崖下,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二姐,好久不见。”
穆成熙未回头,听到熟悉的称谓,神情略有些恍惚,恰时山风吹过,披散的长发凌乱地扑向各处,遮住了她瘦削的脸颊。
“江湖上有很多出名的神医,想要治好二姐的腿并不是什么难事,二姐怎还是这副模样?”季辞兰笑了声,一拍手又道:“知道了,心病还需心药医。”
她心中执念太深,便是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她的腿伤。
穆成熙微微握紧拳,“你来做什么?”
季辞兰歪了歪头,“看二姐的笑话。”
直白的言辞令她回首,她许多天未入眠了,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好似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如今又要爬回去了。
季辞兰又往前走了几步,随意摇着手里的折扇,“二姐,我想到了一些陈年旧事,二姐当初被穆家人打断腿,应当也是这副模样吧。”
“你——”穆成熙唇角紧绷着,额上青筋渐渐暴起,连原本微弱的气息也粗重起来。
可惜的是,她尚未震怒,若在平常,她早将人拖出去碎尸万断了,在知自己是阶下囚时,此人也会忍气吞声吗?
季辞兰不清楚,她的目光紧紧锁在穆成熙身上,“二姐,你说说你,原先的火坑还没跳出来,怎么又跳进另一个了?”
“季辞兰!”
“你绞尽脑汁想要成就大业,让所有瞧不起你的人跪在你脚边,终是…”季辞兰盯着她,一字一字吐出,“无功而返。”
穆成熙长长吐了口气,“季家人也会说这种话吗?”
季辞兰无所谓地耸耸肩,“二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母亲就是个卑鄙小人,生下的我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你…”穆成熙闭上眼,语气有几分疲倦,“罢了,我今日不想与你争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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