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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慈狐疑地看了燕青一眼,试探着坐下去瞧,只见桌上的案档,竟是刑部对江家案的全部秘密档册,下面还有从谢家搜出来的不少东西,包括香方,和江家曾经往来的书信,和商户的密信,账本,甚至母亲的物件和亲笔书信,还有用来安抚哄骗她的仿信。
江慈粗略看了眼记档,和自己这些年来暗中了解的差不多,皆是没有凶手的任何线索,直到她看见最后几页,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江尚之妻谢芝兰,于江家灭门案三日后遇刺身亡,遗物已被送至其兄长谢为良家中辨认,经确认,乃谢氏无误。
这短短几行字,落在江慈眼中,像极了千百根尖锐的刺,刺得她双眼通红,针扎似的疼:“我阿娘她......她已经死了?”
燕青没理她。
江慈并非没想过这样的结果,甚至在得知谢为良欺骗她的那一刻,就已然猜到了,但真的得到认证时,心脏还是猛烈地抽搐了几下,有一种无形的痛感从脖颈瞬间蔓延至后脑,连浑身气血都跟着抽离般地从头冷到脚......
她拼命地摇头,兀自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惨白的脸上水汽正渐渐氤氲着眼睫,可她仍倔强地咬着唇不肯掉眼泪,瞪大了眼将那密档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在燕青正要开口时,她才乍然抬起头:“不对,不对!这不是我阿娘!”
江慈激动地指着上面的详记逐字分析:“这上面说,尸首只有胸前中刀,和颅后的致命伤,其他处皆为完好,可我阿娘当时从家中逃出来,明明断了右小腿,不会验不出来!还有,我阿娘脚掌的尺码不对,这体量也不大对,从这上面看,更像是......更像是我阿娘身边的婢女,小盈姑姑!”
燕青毫无意外地喝了口茶,待她说完后,才一脸镇定地下令:“好了,现在你可以死了,见你还算坦诚,本官就赏你个痛快。”
还不等江慈反应,她就被人一左一右按在了地上,迎面走来的监察卫一面用虎口掐着她的脸,迫使她张开嘴,一面将一杯毒酒使劲儿往里灌。
“不要,不要!大人!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江慈疯狂地挣扎着摇头,将毒酒撞洒了满脸,得到这样的线索,她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想活着!
“如今和江家唯一有关的谢家已经没指望了,而你又是江家仅存的血脉,本官听说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原想着万一你见过那张方子呢,可惜,你令本官失望了。”
燕青恹恹睨了她一眼:“本官从不留无用之人。”
闻得此言,江慈立时反应过来燕青之意,连连应答:“大人说得对,那张方子兴许我见过,只是......只是忘了名字,我不跑了,不跑了!求大人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仔细看看这些香方,定能想起来!”
燕青不着痕迹地弯了下嘴角:“放开她。”
脱掉束缚的一刻,江慈倒在地上咳声连连,呛得捂着嗓子眼泪鼻涕横流,不断地干呕着试图把不小心吞下去的毒物吐出来。
看着她极度痛苦的样子,燕青低低笑开:“没毒,吓唬吓唬你罢了,本官又不是动辄取人性命之人。”
江慈僵楞在原处,又恼又怕地看着燕青,失语地翁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好,此刻她也彻底明白了燕青的狠绝之处,让人带着希望去死,才是最痛苦的事,他算准了自己能发现端倪,更拿稳了她迫切想要活下去的心。
夜色下,江慈单薄颤抖的身影被烛火映在墙上,燎出细绒绒的毛边儿,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燕青看着那张五味陈杂的小脸儿,有些好笑:“不跑了?”
江慈缓了口气,赶紧埋头:“不敢了......”
燕青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随即起身:“你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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