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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白芨引路,两人一道很快来到厢房处。
还没进去,远远就看见屋内烛火亮堂。走进去绕过木质梨花屏风一看,黑黝黝的汤药撒了一地,两名小男童站在床榻前,颤抖着肩膀不敢抬头。
榻上一名只着白色中衣的男子趴伏着,被褥只盖到他腰间。
其人背影瘦削,如乌木一般的长发铺满了他整个挺直的背,纤长白皙的手指上沾染了几滴药液。
虽然他还未抬头,但光是看这架势,就知道是个宁折不弯,逼起来会玉石俱焚的烈性主。
“你们两个速速再去端一碗药来。”贺问寻温声吩咐着两个小童。
白芨识眼色地立马将一梨木携花扶手椅放在床榻斜前方,带领两个小童走出去。
贺问寻坐到扶手椅上,道:“裴郎君,有病就得吃药,你这讳疾忌医可不好。身子骨没好起来,受累的还是你自己。”
裴玉清闻着萦绕鼻尖的苦涩药香,将身子支起来,缓缓地抬头看着贺问寻。
眼前的这个女子,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在接受他人的审视,贺问寻也在默默打量着裴玉清。在看清他的脸那一瞬间,她不由地,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或许漂亮这个词还不够足以去形容他。更贴切的词应该是仙姿玉貌。
他眉目如画,肤色白皙似雪,与琉璃一般的墨瞳相称明显。右眼尾下点缀着一颗勾人的泪痣。因为身上的疼痛感,他下意识地,用贝齿死死咬着下唇。唇就此染上些血色。
整个人将美丽,清冷与破碎感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他眉头微蹙,长发因微动作而轻轻划过他的肩头。
玉清玉清,当真是人如其名。如美玉,又如同雪中绽放的清冷白梅。
而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朵不慎跌入泥泞土地的败落冷梅。
贺问寻在心里慢慢道:难怪啊,裴氏的那位嫡长女会色令智昏到下药打算把自己的庶弟给办了。但是事没办成,东窗事发,给裴氏主君发现之后,挨了狠狠的一顿打,打包送到我这儿来了。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对这种待字闺中的男儿郎无疑不是一种毁灭。
她又不着痕迹地瞟了几眼裴玉清手腕处,那有着未被完全遮掩的暗红色、醒目伤痕,诚恳建议:“裴郎君,我这有涂抹在身上祛除伤疤的上好膏物,名为天山雪。你这身上的鞭伤若是不好好处理,会留疤的。”
裴玉清咳嗽了几声,低声道:“纵使我为鱼肉,你为刀俎,我也绝不会容你辱我半分。”
贺问寻右手支起下颔,对这个话题突然从鞭伤跳到辱人很是疑惑,但依然选择顺着他的话往下讲,道:“辱你?哦…你说的是这碗药?我给你喝的不是什么毒药,也不是什么合欢散。”
联想起书中剧情,她话锋一转:“欺负你的人应当是裴家人,不是吗?给你下药,不知廉耻地想与你...成事的是你的嫡姐。
“废你武功,把你当做物什一样,打包送来的是裴家主君。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想要让我把你再送回去?可是她们未必认你。”
当所厌恶、憎恨的隐秘事被人像倒豆子似的一颗一颗倒出来,对于裴玉清来说,无异于与被人当众羞辱。
他闭上眼,羽睫不由地翘动,在下眼睑处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道:“凡世人,无不所图。主君将我送来,不就是为了给你做试药人,受你折辱!若要我痛苦地活着…”
他睁开双眼,眼中无波无澜,“倒不如一死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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