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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梦（第1页）

在轨加注燃料四天后，伴飞的燃料飞船完成了它的任务，开始脱离并驶回地球，舱内旅客提前穿上宇航服回到自己的位置，星火二号开始以2个G的加速度加速，五分多钟后，飞船速度已经超过第二宇宙速度，星火二号正式进入地火转移轨道，夏雨从头显上看到，当前速度为14公里每秒，液氧甲烷发动机进入休眠阶段，核聚变发动机开始接管动力系统并持续加速，飞船距离地球希尔球边缘还有20来个小时，届时，飞船将基本脱离地球引力场，而距离到达火星轨道大约还有1个月的行程。

旅客们终于可以再次脱下宇航服，长达1个月的旅程，他们可以看书看电影、聊天、VR旅行、模拟练习火星技能等等来打发时间，也可以选择无所事事的发呆或者短暂性地医疗休眠来度过那些无聊的时光。在这里，时间于人们而言像一块在宇宙中穿梭的圆柱形时空，AI系统操控着飞船的飞行控制和飞船的能源供给，它胜过人类所有的飞行员和船长，人们无需过分担心它的可靠性，因为它不会产生那些早期进化时曾出现过的漫无目的的AI幻觉。

望着远去的地球，夏雨忍不住用意念跟何真人聊起自己一个近来越发明显的直觉。

夏雨：我觉得事情可能要坏。

何真人：什么事情？

夏雨：从公司数据来看，半年以来，澳大利亚、法国、韩国等地，能耗增长率五年以来第一次出现腰斩式的降低，逼近1.5%，我怀疑它们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接近实现能源自由，即使不能说完全实现的话；

何真人：有没有可能由于常温超导的普及，带来更高的能源利用效率从而导致数据异常呢？

夏雨：如果只是那样的话，它们的媒体早就大张旗鼓宣传历史性的节能减排成果了，可是相反的是，相关新闻媒体安静的出奇，似乎并不想特意提及这件事。

何真人：按照产业数据测算，这些国家仍然处于能耗的上升周期，它们合理的能耗增长率应该在3%以上；

夏雨：你说的没错。

何真人：假设你的直觉正确，你具体在担心什么呢？

夏雨：能源自由意味着很多，从正面来说，它既可以带来军事技术应用的革新，也加强了一个国家的抗风险能力；与之相对的是，它同样可以成为打破地区力量平衡的重要因素，力量的重构往往意味着资源的重构，尽管...

何真人：尽管通过AI谈判，全球已经快十年没有发生局部或者大规模的热战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不会在未来发生。

夏雨：十年前，那时我还没加入公司，公司的AI系统开发了一个评估各国两两之间的热战兵棋推演程序，用推演结果数据来指导争议国家之间的谈判资本，正常情况下，输方往往会被赢方要求让渡相应的贸易、资源或领土主权以换取和平，如果输方不同意，那么热战很有可能展开。

何真人：我知道，自从这个程序被推出后，可接下来的十年中类似的兵棋推演进行了数十次，竟没有引发任何一场热战，甚至那些输方也极少签署对应的权利让渡条款，他们意识到这是个明显的零和游戏。如果一开始就按照推演结果认输，那么产生的不公平条款只会越来越多，最终国家利益会被逐步蚕食、瓦解，与其不战而败，它们只好在军备和外交上展示出宁战不降的态度以威慑对手，这一招果然降低了热战的概率。另外，系统的推演数据不仅包含了热战的输赢概率，也包含了赢的绝对成本，正是这个绝对成本，让侵略性强的国家冷静了下来。

夏雨：让所有国家冷静的还有一个原因，你知道吧？

何真人：我猜你指的是一个10年前发生的那场战争，那时，太平洋沿岸国家对那个岛国的声讨和巨额索赔情绪到达了二十年来的最高峰，如果真的把这些索赔当作债务，已经足够让它破产数十次，更别提生态层面的巨大破坏了，海洋物种在近几十年大量灭绝，季风带来的核污染雨水让地球任何一块内陆腹地都产生了大大小小的污染。那个国家感受到政治压力，不但没有反思，竟想用武力转嫁所有的问题。那时你们公司刚刚推出这套系统，推演结果显示那个国家的输赢概率为九比一，系统没有骗人，它像个武士般死去，终成历史。

夏雨：所以后来大家都觉得这个系统很厉害，纷纷加入，会员国可以对系统上传他们自认为可以公开而形成威慑的力量数据，当然也有更多的力量数据被保密而形成威慑。总的说来，系统逐渐被各国信任和接纳，推演结果的输家往往扮演成气势上的赢家，加上绝对成本的原因，各国都保持了相对冷静，推演似乎成了一种外交层面的例行公事，连大众都倾向于认为这套系统的出现让和平唾手可得。但问题正出自这里，人们过于相信系统，和平是种幻觉。

何真人：你是说，如果少数国家已经接近或者完成能源自由却秘而不宣，那么这种级别的隐藏力量使得他们有能力打破当前的和平秩序，主动引发新的局部战争，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夏雨：没错，而且就算没有能源自由这回事，这套推演程序所带来的和平依然是种幻觉。

何真人：这又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