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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半路的时候,她就瞧见冯大壮他妈被两个妇人架着,慢悠悠地回来了。冯大壮他妈明显还不死心,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严亦思赶到李大妈家中的时候,围观群众已经散开。只有李大妈,一个人蹲在稻草堆旁边,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连哭都不敢哭得太大声。严亦思走过去,想说点什么安慰她,但是想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李大妈察觉到旁边有人,一抬头,看见是严亦思,又低下头去抹眼泪,边抹边说:“我当初就不该做这个媒人,不然今天也不会被人指着鼻子骂得这么难听。”“我儿媳妇也骂我,说我惹了人,大家都来看笑话,她面子上无光。”“我儿子也说是我多管闲事,喜欢给人家做媒,要是不做这个媒,什么事都不会有。”严亦思蹲下身,拍拍她的后背,“你当时也是好心,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谁也没料到,怪不得你。”严亦思说完,一瞬间觉得有些恍惚。这件事怪不得李大妈,也怪不得钱兰芬,难道要怪冯大壮他妈?可是冯大壮他妈平时也是个挺好的人,只是没了儿子之后受到刺激,人变得不可理喻。况且冯大壮走了,最伤心的人应该就是他妈。那这件事怪谁呢?好像怪不得谁。可是怪不得谁,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受到牵连?李大妈被指着鼻子骂,钱兰芬被锁在地窖,冯大壮他妈像个泼妇一样撒泼,这些被影响的人,该怪谁呢?该怪命运吗?严亦思闷闷不乐地回了家,一整天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心情变得异常沉默。几个小孩似乎感受到严亦思的心情,难得地没有惹她,乖乖做着自己的事情。别说话[v]严亦思看着钱兰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内心生出一股惆怅。这世间,悲苦的人很多。她看见了也就看见了,好像无能为力,什么也不能做。严亦思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去请瓦工师傅。村头的瓦工师傅是个很有经验的工匠,他只站在院子里往四周看了一眼,便说:“你这个顶上得开个天窗。”“啊?顶上开天窗?”严亦思有些不情愿,“开天窗会不会漏雨啊?”她建瓦顶就是不希望漏雨,要是开了天窗,那不还是漏雨?瓦工师傅想了想,“不开天窗也行,不过你要买几块那种透明的亮光瓦。”“你这院子四周都是墙,之前用油布顶,能透光,如果换成瓦顶,屋子里可就遮得严严实实了,采光会变得很差。”严亦思觉得瓦工师傅说得很有道理,就和瓦工师傅约定了,等明天她去县城里把亮光瓦和普通瓦买过来,再动工。当天晚上,严亦思坐在桌子旁,把这些天的事情都写成信,准备寄给冯耀齐。冯耀齐那天刚走,第二天冯大壮就出事了。冯耀齐要是知道大壮过世的消息,也会很难过吧。严亦思写完,把信叠好,刚要起身,发现身边多了三个脑袋。三个小孩探着脑袋,齐齐望向她。“你在给咱爸写信啊?”冯惠首先问道。“对啊。”严亦思边说边把信叠了叠。“那你能不能多加一句,告诉爸,上次他走的时候我们没有送他,都是大哥的错,是他记错日子了,让爸别怪我们,别生我们的气。”严亦思笑着摸了一下冯惠的脑袋,“你爸怎么舍得怪你们,他没有怪你们,也没有生你们的气,他说你们不送也好,送了他就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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