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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钗花又唱戏道:“你说那——说那可怜女子嫁豺狼,咯咯咯。我听到了,我都听到了,咿呀呀呀——”
“世人都说娇妻好呀,世人都成那虎豹,”池钗花捻指,甩着没有袖子的红衣,“捧着白骨一洒没,捧着金银变蓬蒿!哈哈哈哈!”
陆观道垂眸当作没听到池钗花说的,与谢义山:“你不是有法子吗?”
“我……”谢义山眼神飘忽。
话落。
池钗花居然不唱了,一双凹陷进去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谢义山。
小孩咳了下,看向池钗花,还用手扯了扯池钗花所剩无几的衣料。
“赎什么罪呢,你无罪可赎,”陆观道又咳嗽,良久才继续,语气已很是轻微,“你本无罪,何须自愧。”
池钗花的嘴角扬不起来:“他?是乞丐有法子,我没罪?我怎么没罪……我没罪?不……不……”
“是,你无罪,”陆观道眼皮子愈来愈沉,他坚持着说完最后一句谁都听不着的话,“他本也没有……”
轻如羽毛的五个字,像是泉眼流水一样流入斐守岁的耳朵里。也只有幻境的施术者,能全方位感受到这样的细微之处。
这小孩在说谁?
斐守岁走到众人之中,眼见着陆观道倒在地上。空中的郁垒神荼抽去那一缕仙力。战戟跟随原主人潇洒地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只在谢义山脑海中留下一句话。
“照顾好小娃娃。我等之事小娃娃醒来后会忘却。你那一跪我等不受,你自然还是他门中人。”
谢义山听罢,在池钗花的沉默中,朝着空旷的天一作揖,是大礼。
斐守岁站在东面,此时的天已没了灰暗,朝阳从东方蔓延至整个蓝天,粉色与橙红交织着,好似一匹有经纬的布。
光从斐守岁的身体里穿透,照亮小孩青白的面孔。
可天上独独没有大红。世人都知道大红的色彩只有日落的火烧云才能瞥见。
谢义山拱手后,遵着郁垒神荼的意思,抱起陆观道往黑牙睡觉那屋走。陆观道瘦小的身躯有些咯手,谢义山手臂又受伤,吃力地一句话不说。池钗花在后头愣愣地跟着他也不出声。
小孩脸颊干瘪,脸色亦不好,斐守岁趴在窗边。等着陆观道躺好,时日已然不早了。
朝阳从屋子的纸窗里游进来,一点点碎屑的光,宛如群鱼。
谢义山特意给小孩盖好被褥,他的手臂用符纸贴着止住了血,才能勉勉强强抬手行动。他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到小屋屋门处,一个女子,一个老者。
女子背上附着的鸟妖被打晕,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还没有谢义山一个乞丐得体。没有面皮的她,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老者眼白露出大半,口水从嘴角流下,痴傻似地笑着,站在池钗花身后。
这般惨样,谢义山心里头是五味杂陈,他撑着身子坐在榻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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