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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淮瑛语气狂妄至极,眉眼俊美而凌厉,慑人心魄。
但祁桓却稳如泰山,静若平湖,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压倒。
“苏将军,鉴妖司不干涉军机要务。”
苏淮瑛冷笑了一下:“鉴妖司是不管,但你如今可是入主了高襄王府,今时不同往日啊……怎么,难道一个鉴妖司已经满足不了你的权力欲望,连烈风营的兵符都想握在手中吗?”
苏淮瑛说着徐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祁桓,冷漠而傲慢地说道:“祁桓,不要在我面前一口一个‘本官’,哪怕你位六卿之首,得太宰宠信,在我眼里,你终究只是我们苏家出来的一个奴隶。你自出生,身上便烙印我苏府的印迹,你以为自己如今是个高官了,其实也不过是成了太宰府的奴!饿久了的狗,看到块肉便想往碗里叼,你配吗!”
苏淮瑛说罢拂袖离去。
祁桓静静地看着兀自在空中飘荡的细屑,轻声叹息:“多好的一张桌子,就这样毁了。”
“苏家的罪证,又添了一桩。”
苏淮瑛离开不久,祁桓便回去见姜洄,却没在屋里看到她,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他才知道姜洄去了祠堂。
他心头一沉,匆匆向祠堂方向奔去,少见地失了从容。
然而走到祠堂门口,却又慢下了脚步。
祠堂的门开着,阳光只蔓到门内数尺,偌大的房间都被阴暗笼罩。少女被阴影吞没了,她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泣不成声。
和那时候一样。
他将高襄王的骨灰送回王府,姜洄抱着冰冷的罐子,眼泪无声地涌出,肩膀不住地颤抖。
她抬起头,通红的双眸死死瞪着他,迸射出强烈的憎恨与痛悔。
她那时候就想杀了他,甚至想杀了她自己。
祁桓慢慢地走上前去,记忆中的身影与眼前的背影重叠,只是眼前之人更加无助。
他在她身后半蹲下来,犹豫着将手覆在她颤抖而单薄的肩上。
“姜洄……你伤势刚有好转……不要过分悲伤。”
姜洄抽泣的声音渐渐缓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祁桓,一双清亮的眼眸哭得红肿了起来。
“我不记得了……这三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阿父为何会死?祁桓……你能告诉我吗?”
梦中听来的事,都是苍白而遥远,直到她亲自走进了这间祠堂,看到父亲的灵位,悲伤才变得真实而沉重,仿佛天真的塌了下来,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的阿父是大英雄,是天下无敌的一品异士,她从未想过他会离开自己。
祁桓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良久,才告诉她一个故事。
“一年半前,鉴妖司收到有人密报,高襄王姜晟通妖叛国。这样的密报本不会被采信,但那人提供了详实的证据。事涉一等并肩王,关乎社稷,因此太宰亲自过问。为查清此事,鉴妖司将高襄王暂时收监。”
“然而鉴妖司还在追查之时,有人劫狱,救走了高襄王。苏大将军率神火营捉拿逃犯。神火营追至城郊,发现了高襄王的踪迹,而其时高襄王正与妖族在一起,坐实了他通妖的罪名。”
“神火营受苏大将军之令,就地格杀逆贼姜晟。神火营与妖族还有高襄王大战一场……高襄王力竭身亡。”
姜洄用力摇头,嘶哑着声音说道:“不可能,我阿父绝对不可能通妖!”
“是,不久之后,鉴妖司便查清一切,还高襄王清白。”祁桓垂下眼眸,不敢看姜洄通红的眼睛,“是烈风营副将通妖,陷害高襄王。候在城外的妖族不是来救高襄王的,这是一个圈套……妖族,也是来杀高襄王的。”
那一日的高襄王,腹背受敌,前面是自己战斗了一世的妖族,背后是自己守护了一世的人族,所有的刀尖都指向了他,纵然是一品异士,举世无双,也无法在那样的包围下活下来。
有很多事,鉴妖司也不敢宣之于众。
比如那一日高襄王力竭而死,死后却直立不跪。
比如那一日高襄王杀了数十个大妖,却没有将刀尖对准过人族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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