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皑皑的雪原上,几十道黑影冒着铺天盖地的大雪,急速地驰骋着,那腾空高起的马蹄要把那纷纷扬扬的雪花凌空踏碎。很快,马群在尸体的面前停了下来。雪地上插着一把明闪闪的刀,那刀就像一块墓碑,在咆哮的风雪中,显得格外的肃穆。刀锋很锋利,很光滑,连一片雪花都没有沾上。“追!”屠豹冷冷地看了一眼刀身,脸上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沉声地说。一伙人策马,迎着风雪,继续向前狂奔而去。风雪越来越大。漫天飞雪,蒙蔽了段傲青的双眼;锐刀似的寒风,割裂着他的每一寸肌肤,但依然阻挡不了段傲青前行的步伐。望着这肆虐的风雪,他坚定的眼神,似乎告诉老天爷,这无情世间,是无法浇灭他一腔热血。突然,他听到了背后远远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稍停顿了一下,又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行。他知道,在这大雪暴天,还在冒雪赶路的人,除了找他麻烦的,再没有其他闲等人了。不一会儿,几十黑骑相继擦身过后,掀起的雪花就像一道汹涌的波浪,从背后席卷了上来,瞬间将段傲青吞没了。“姓段的,你把我们少堡主怎么样了?”屠豹勒住了不安的坐骑,鞭指段傲青,厉声问道。段傲青眼皮也没有抬一下,他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慢慢地向前挪动着,最后在距屠豹三丈处停了下来。但此时,他冷寂的心好像点燃了一撮火苗,慢慢地冰冻的血液开始急速地流动起来。仇恨的火苗一旦燃烧起来,如火燎原,毒燎虐焰,可以吞没着山川日月。“姓段的,天雷堡已布下了天罗地网,任你有通天之术,今天也难逃一死。只要你将少堡主雷飞交出来,暂且饶你一条性命。”屠豹在客栈内找不到雷飞的尸首,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情急之下,他寄望能从段傲青的嘴里问出雷飞的下落。屠豹似乎忘记了他们之间的冤仇,忘记了他带给段傲青的伤害、痛苦。可是,雷天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屠豹对雷天的畏惧,已让他看不出段傲青眼里喷冒出来的仇恨的怒火。这几天来,段傲青接连端了天雷堡安插在江南的五个堂口,震动了整个江湖。不但让天雷堡损失惨重,还让天雷堡在江湖上颜面扫地,狠狠地打击了天雷堡的士气。这是天雷堡从创立至今,从来没有过的糗事。雷飞看不过眼,几次请缨诛杀段傲青。但都让雷天否决了。他咽不下这口气,决定要复仇,亲手杀了段傲青,为雷堡出了这口恶气,同时,自己也可以藉此扬眉吐气。心高气傲的他,一心想与段傲青决斗,看看病书生的剑与段傲青的狂刀,谁更快,更厉害。于是,他暗中策划了客栈的杀局。病书生擅自带领十八鹰追杀段傲青,是瞒着雷天而为的。他想,借此机会击杀段傲青,给雷天一个惊喜。待雷天察觉出异常时,慌忙叫屠豹带人前往支援。雷飞的剑法跟沈天放有得一拼,前提是他要保持健康。雷天心知雷飞有一个弱点,就是他的病根,不能让他长时间的与人比试。一般的高手,可能在他的剑下走不过五十招,通常无法发现这个端倪,但像段傲青这等高手,肯定会发现这个弱点。所以雷飞必败无疑。雷天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他绝对不能让他出事。所以,临行前叮嘱屠豹舍命相救,一定把雷飞活着带回天雷堡。此次,天雷堡精英尽出。冤有头,债有主!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段傲青一言不发,拔刀便扑向屠豹。屠豹率领的精英见状,纷纷亮出了兵器,从马上跳跃下来,一声不吭地蜂拥而上,向段傲青发起进攻。这几十个黑衣杀手,就像没有灵魂的亡灵,听从着恶魔的召唤,奋不顾身地向段傲青扑去,前面的一声不吭地倒下,后面的马上围攻上来。屠豹骑在马背上,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杀戮。他身旁的两匹马上,坐着两个蒙面的黑衣人,黑色面纱上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睛,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张大着獠牙,时刻准备着扑向猎物。天雷堡最神秘的人物当属五当家、六当家,江湖传闻没有人听过他们的名字,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更加没有人见过他们的武功。两人往往并辔而行,在雷堡都是蒙面,甚至在天雷堡内,除了雷天之外,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俩住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知道他俩的活动轨迹。因为他们是如此的神秘,又如此的令人胆寒,所以,天雷堡引以为傲。这是雷天手上的一张王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轻易出动这张王牌。此次,雷天传唤两人前来增援,说明事态严重。经过一番的血战,雪地上倒下了十几具尸体。,!段傲青也多处受伤,体力逐渐不支。如果不是冷锋一壶热酒的作用,恐怕他早已捱不过寒冷的摧残,更不用说与人对敌。毕竟,凭他僵硬了的肢体是抵挡不了黑衣人的疾风急雨般的攻击。“老二,叫他们停下来。让我哥俩会一会姓段的。”“你们退下。”屠豹闻言,高声吆喝道。剩下的黑衣人闻声,迅速跳出战圈,团团地把段傲青围住。段傲青见到黑衣人退下,内力一泄;身上的伤,在寒气的侵袭下,禁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他弯下腰,用刀支持着疲惫的躯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虽然疲惫,但他不敢松懈。因为段傲青知道他现在就是一只遍体鳞伤的狮子,周边是虎视眈眈的饿狼,接下来的将是一场无比艰险的恶战。他更不能先倒下,不能停止战斗,因为他是段傲青,一个永不言弃的人。“姓段的,久闻你的刀法独步天下,今天让我兄弟俩领教你的狂刀的高招吧。”高个子的蒙面人扬声道。“你们是谁?”“我兄弟俩是这个江湖上不存在的人。你不需要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是吗?”段傲青淡淡地说。“嗯,因为你马上会死在我兄弟俩的手上。”“以前,很多人也是这样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或者想做这样的事。可是,我还是活生生地站在这儿。”“今天,不一样。”“哦,有什么不一样?”“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不管是谁,殊同归路,总有人会死的。那就看看是你们先死,还是我先死而已。”“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倒希望最先倒下的不是你。”“我也希望最先倒下的不是你。”“你是一个很好的对手,只可惜我们不是朋友。如果我们是好朋友,我想这肯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倒认为,这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况且,我们不可能是朋友。”“你说得不错,我们不可能是朋友。因为你很快就要死了,我们不跟死人做朋友。堡主要你死,你不得不死。”“休说废话,看刀。”矮个子蒙面人纵身一跃,手中的鬼头刀一扬,便斜斜向段傲青的胸膛刺去。他身法奇快,话音未落,人刀已至。与此同时,高个子蒙面人跟矮个子蒙面人似乎心有灵犀。他人未动,刀先动,紧随着矮个子蒙面人发起了攻击。高个子蒙面人的刀法很奇特,平平淡淡的一削,里面却藏着隐隐的雷鸣之音,却包含着无数的变化。段傲青本来已是灯枯油尽之躯,全凭着钢铁意志支撑着。在两人快刀之抢攻之下,很快便处于劣势。两人使的都是鬼头刀,高个子鬼头刀的刀身呈暗红色,刀身划过之处,仿如浑身通红的毒蛇,张牙舞爪,邪性无比;矮个子蒙面人的刀却是另一番景象,浑身漆黑,缭绕着团团黑气,让人惊心怵目。他们两个身形飘忽不定,指东打西。高个子蒙脸人瞬间飘荡开去,矮个子蒙脸人又快而闪电地刺来。两人轮流转换攻击,配合相当精妙。可怕的是,段傲青的刀与他们的鬼头刀相碰撞时,迅速弹开,竟然像是刀砍棉花滑过,使不上劲。这般诡异的刀法,一时间让段傲青左支右绌,手忙脚乱。稍不留神,他的身上已被刀锋划破几道血口子。虽不致命,倒也让他狼狈不堪。尽管段傲青身经百战,但看到如此奇诡的兵器和鬼魅的身法,也不免感到惊奇。“姓段的,也不过如此,徒有虚名。”矮个子蒙面人吃吃地笑道。“在老五、老六双魔刀下,料想段傲青这次插翅难飞。天雷堡终于可以出出这口恶气了。”屠豹冷眼旁观着段傲青在蒙面人旋风快斩般的双刀下,显得左右支绌,岌岌可危,暗忖道。只见飞雪中一片刀光霍霍,鹅毛大雪竟被快刀斩乱麻的气势激荡得七零八落。段傲青被二人的一顿快攻逼得仿如汹涌波涛中的一叶孤舟,虽险象横生,顾此失彼,但也不至于一时落败。他知道,人总是有弱点。既然用刀的人有弱点,那么人施展的刀法同样也有弱点。只要他一时立于不败之地,他就会找出对手的破绽,从而一击即破。这是他从无数次与对手比拼中领悟出来的真理。蒙面人刀法的厉害之处,在于两人精妙的配合,相互掩护,相互攻击,以快刀斩乱麻之势,源源不断地给敌人制造窒息的压迫感。在对手陷入恐惧绝望之中,一刀断魂。从狂风箭雨的快攻中挺过来,喘过口气后,段傲青瞧出了蒙面人的弱点所在,就知道破解之法。段傲青决定冒险出击,他挥刀迫退高个子蒙面人,趁两人轮转之际,猛地脚踹雪地,激起一堵雪墙向蒙面人劈头盖脸地砸去。雪花在狂风的簇卷下,纷纷扬扬,铺天盖地,骤然间把段傲青、高个子蒙面人和矮个子蒙面人都吞没了。,!两蒙面人被雪花遮挡了视线,看不到对方进退的位置,登时攻守节奏受挫,失去了制敌的先机。雪花纷飞中,响起了矮个子蒙面人的惨叫声。高个子蒙面人闻声心慌,急忙挥刀自保,护住周身。雪花随着狂风消逝,高个子蒙面人发现矮个子蒙面人已躺在雪地上,鲜血已染红了身下的白雪。矮个子蒙面人也是硬汉子,血从大腿上汩汩而出,他硬是一声不哼。此时,段傲青的境况也不好过,他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明眼看得出他也受伤不轻。原来,雪花扬起的刹那,段傲青借着雪花的掩护,持刀刺向矮个子蒙面人。矮个子蒙面人在察觉不妙,意会到段傲青的偷袭,连忙回刀提防。说时迟那时快,段傲青的刀已从雪花团中穿透出来,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尖。段傲青的刀来得很快,超出了他作出防守反应的范围。矮个子蒙面人虽慌,但临危不乱。在火石电光的一刹那,他作出了一个惊人的选择,一个超乎常人想象的选择。段傲青怎么也想不到,矮个子蒙面人竟然是这么一个狠角色,他拼着自己受伤,甚至死亡的可能,也要致他于非命。他作出的是两败俱伤的计策。只有疯了的人才会想出这种不要命的计策。段傲青实在是太过疲惫了,他的动作变得比往常都要迟钝。就在他意识到矮个子蒙面人的意图时,他已慢了。两刀交叉,迸发出耀眼的火花,在刀刺进大腿的同时,矮个子蒙面人的刀把也重重地撞击在段傲青的前胸上。“哗!”的一声,一口鲜血从段傲青的嘴里喷了出来。雪地上马上印出了一树鲜红的梅花,红得格外的刺眼。“老五,你怎么样?”高个子蒙面人顾不上段傲青的伤情,他扭头注视着矮个子蒙面人,一脸关切地问。“没什么大碍,只是腿受了点小伤而已。姓段的已让我重创了。他的伤,比我还要严重。”矮个子蒙面人挣扎着爬起来,狞笑着说。他甚是得意,因为他的目的已达到了。“姓段的,看来今天你无路可逃了。”屠豹看到段傲青被矮个子蒙面人击伤,满心欢喜,得意洋洋地说。“我也没打算要逃,除非你死!”段傲青狠狠地盯着屠豹,两眼喷着怒火,恨不得把他活剥生吞。“此情此景,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屠豹微笑道。屠豹此时已知道雷飞并没有死,起码不会死在段傲青的手上。只是不知是何故,现下落不明而已。不过,如果今天诛杀段傲青,也算是立了奇功一件。雷天也不会就雷飞失踪之事,大加责备。屠豹当下吃下一个定心丸,立定主意,不管段傲青死活,今天必须要带他回去,向雷天作个交待。他右手一挥,分立四周的黑衣人,执着利刃,又开始向段傲青逼近。在他的眼中,段傲青已是一条垂死的鱼,在收紧的渔网中,无力再挣扎了。但段傲青绝对不是一条任宰的鱼,他知道今天要死,也要死得其所,也要拼个鱼死网破。他慢慢地站起来,横刀怒目,立于呜咽的风雪之中,屹立不动,像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又像风刀霜剑下的万丈峭壁。黑衣人一拥而上,张牙舞爪地向段傲青扑上去。一场血腥的厮杀又开始了。眼看段傲青就要淹没在这场群魔乱舞的狂欢中,屠豹在鬼哭狼嚎的嘶叫声中,心血澎湃,两眼炽热放光。突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突入黑压压的战团中。一阵惨叫声中,几个黑衣人随之倒地,如同垂死的蛇一样扭曲着身躯,痛苦地嚎叫着。屠豹大吃一惊,他定睛细看。只见一个蒙面人,一身雪白锦衣,挥舞着剑在人群中东闯西突,掩护着伤痕累累的段傲青从包围圈中撕开一道裂缝,冲出了包围圈。“暗器!”屠豹惊呼道。他检查了黑衣人的伤口,只见其额头上插着一根黝黑针,扎根处一缕黑丝游走,口吐白沫,痛苦地抽搐几下,不大一会儿,便一命呜呼。中毒的黑衣人,短短一会儿,毒已攻心,可见其毒性之霸道。“蜀中唐门夺命梨花针,难道他是唐门中人?”屠豹满脸疑惑地盯着白袍人,暗忖道。与蜀中唐门扯上关系,着实不妙。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唐门的用毒天下第一,无人敢招惹。“蜀中唐门多年不过问中原武林之事,今天怎么会跟段傲青掺合在一起呢?会不会此人冒用唐门的暗器呢?将把他生擒下来,一问便知。”屠豹念头一转,于是,他亮出了手中的铁扇,准备投入战斗。两人且战且退,黑衣人在后紧追不舍。在暴风雪中追逐,厮杀,混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在凛冽的寒风中,在零乱的雪花中,在亢奋的嘶吼声中,谁也感觉不到刀锋的杀气,谁也感觉不到血液的腥臭,甚至谁也感觉不到死神的来临。,!在任何时候,一个疲惫不堪的人都是一个负累,更何况,段傲青还是一个遍体鳞伤的人。很快,两人又重新陷入黑衣人的包围圈中。段傲青内感惊?,他不知道这个蒙面人是谁?但在他身犯险境时,挺身而出,出手相救。这份情,让他足以铭刻在心了。“朋友,你犯不着为我丢掉性命。快走!”段傲青眼看脱险无望,急劝道。因为他不想欠别人的恩情,更不想别人为他送命。他本身的朋友不多,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甘心情愿为他冒险呢?此时,不是他猜疑的时候,想办法脱险才是正确的方法。矮个子蒙面人包扎好伤口后,和高个子蒙面人也重新加入了战团,形势愈发对段傲青两人不利。眼看就要绝望之时,突然从树林里冲出了几个蒙面人来,截住了黑衣人,就是一阵摧枯拉朽般的撕杀。“你带他走!树林里有马。”为首的蒙面人对白衣蒙面人沉声道。白衣蒙面人心头震了一下,她点了点头,一把拖着段傲青向树林里狂奔。虽不知蒙面人是什么来历,但见他们拼死阻拦黑衣人,知道他们是段傲青的朋友。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时,屠豹也加入了战团,但被蒙面人拦截着,一时厮杀得难解难分。他远远地瞧着段傲青俩人越走越远,看到煮熟了的鸭子从嘴里飞走了,心里只能干着急。可是,他人让蒙面人纠缠着,不得脱身,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两匹快马从树林里头疾驰出来,消失于茫茫的雪原中。:()断刀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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