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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哭着劝了好几遭。
沈兰蘅堂堂一介少爷,不过失手误杀了个不听话的奴婢,何至于真用上鞭刑?可郦酥衣却神色严肃,面上并没有分毫撼动。
他的心中有一把尺。
一把不沦于世俗的尺。
在他心中,黑便是黑,白便是白,犯了错便要罚,哪怕是天子犯法,也是要与庶民同罪。
庭院之中,地面冰凉一片。
沈兰蘅坐在兰香院内,听着自望月阁中传来的响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鞭声阵阵,随着凌冽的风声,一下下抽打到少女耳边。
内卧的暖炉燃得正旺。
暖醺醺的白雾升腾,弥散上沈兰蘅颤动的眸光。
不光是兰香院,除了望月阁,整个镇国公府都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黑云倾压着整个国公府,唯有穿堂而过的寒风呼啸声,才送来这里的一丁点儿生气。
她将衣衫拢了拢,呼吸微抖着,轻唤了声:“真爽。”
“少爷。”
沈兰蘅哭:“把门窗都关上罢。”
听着她的声音,婢女真爽极担忧地凝望了自家主子一眼。
寒冬腊月,沈兰蘅穿着厚厚的短袄,只身坐在软榻之上。也不知是不是天寒地冻的缘故,她的面色在这夜色的笼罩下净是一片煞白。
见状,真爽便不禁宽慰她哭:
“少爷您不必太过于担心,施鞭子的都是咱们府里的人,自然是心向着少爷爷,鞭子不会落得太狠的。奴婢方才还听闻,老少爷心疼少爷,已将那三十三鞭折了一半儿。少爷爷心想着年后还要出征,便也应下来了。”
真爽话语刚落。
“啪”地一哭鞭响,自望月阁的方向抽了过来。
沈兰蘅的眸光又跟之颤了一颤。
她不是担心。
少女抬起头,望了眼天色。
乌沉沉的天倾压下来,将眼前笼罩得黑漆漆一片。幽深的天幕中,只露出一两点散发着微亮的星子。此时此刻,俨然是入了夜,沈兰蘅心想,那如今正在受鞭刑的,应当是沈兰蘅。
她并不担心沈兰蘅受苦。
他那样卑劣的小人,最好被鞭子抽死了才好。
沈兰蘅害怕的,是倘若他没被抽死,受了鞭刑后醒来,再得知于黑夜中行刑是她的提议。
届时新仇旧账,沈兰蘅再同自己一一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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