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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重突然听到云江月很平静的说出了这个自己心中曾闪现的恐怖想法,他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聪慧的杀手姑娘,颇为欣赏的笑了笑,说道。“姑娘果然聪慧。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对此事的看法,竟会和我的这个大胆荒谬的猜想不谋而合…”“或许这个猜想它本不荒谬,只是个事实罢了。看来当年平月关之事早就有人提前算好了一切,或许那些伪装成西越军的人正是来自江湖…”云江月想起了窃玉仙董禄,想起了上次在无相山上查到的那些有关平月关的信息以及林阔当时的一些猜测,联想到当年出现在平月关的西越军,他们当时战力竟如此之强才能在那短短的两个时辰里屠杀如此多的叶家军和城中百姓,利落程度倒有些像是江湖杀手的做派了。方重听到云江月提到了江湖中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看着她说道。“来自江湖?对啊,我怎么没想起来他们有可能来自江湖?据案卷中记录,这群西越军他们当时来势汹汹,杀人手法很是利落,比京都那些训练有素的南铮卫都丝毫不落下风,如此强悍的一支军队便不可能是寻常普通人装扮的,对了,是丁尧,这个内侍官首领倒是和江湖那些年有些来往,我曾派人偷偷跟过他一段时间,发现他在宫外的府院中,那段时间经常会有个一身黑衣戴着鎏金面具拿着长剑的人突然造访…”“戴着鎏金面具的人?”“正是。据他们所说,那个戴面具的人武功很高,他们曾秘密跟过那人的一段时间,每次都是被他突然甩掉寻不到踪迹了,他一直带着面具,身上衣衫也包裹的严严实实,也没人看见过他的样子…”“是他!是董禄!”云江月在心中嘀咕着,他怎么会经常出现丁尧的府上?难道这丁尧也在和风满楼暗地里在做着某些交易?还是…丁尧他会不会本就是风满楼的人?云江月突然想起了在无相山上林阔曾说过,晏无涯前辈曾在石室之中告诉他,他体内的醉黄泉大概是风满楼的手笔,他一直怀疑风满楼的人早就安插在了京都,他们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忠肃公府。她又想起了一开始在林府偷听到的菱歌姑娘他们的对话,一直在说是宫中的贵人让他们来林府偷一样东西,当初在那处郊外的观音庙中,菱歌他们竟和风满楼的四大阁主之一的汉宫在一起,难道这一切都是丁尧在背后指使的?即使丁尧不是风满楼的人,便也是这些年和风满楼一直有秘密来往的老朋友了…可若他真的是风满楼安插在京都的内线,以他的如今权势,定然不会籍籍无名,想到了这里,云江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敢相信的神情,她看着方重,很是关切的问道。“大人可知那丁尧会不会武功?”“这个我倒是不知,以前在宫中也没人见他使用过武功啊…丁尧虽说是个净了身的内侍官,但他向来确实也不像其他内侍官那般调戏宫女,甚至也懒得看那些宫女,不过我辞官之前曾见过,丁尧身边一直有个长相还算英武的黑衣剑客,而且那黑衣剑客对丁尧向来言听计从,当时京都私下还有人戏谑传言,说这丁尧怕是喜欢男人…”“喜欢男人?”云江月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说辞,她努力回想着,片刻后她想起了当时她带着忘川令四大高手一路护送林阔返回安州之事,在山上杀了两个风满楼的杀手,那个杀手临死前还在说是京都一个男子派他们来杀林阔的,说是要为汉宫阁主报仇,还说传闻这个男子和汉宫有些私情…难道真的是他?如此一来,很多事情便都能解释清楚了,原来他们这群人早就和风满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云江月突然想起了那个男人的名字,急忙问道。“丁尧身边的男人是不是叫黑曜?”“黑曜…对,我想起来了,他就叫黑曜…是听到丁尧这般称呼他…”得到方重如此肯定的回答,云江月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原来那天晚上在京都长街派风满楼一众高手来暗杀林阔的,怕背后也少不了丁尧的主使吧…长街刺杀醉黄泉也好,派菱歌他们来府中偷东西也罢,只是他丁尧为何要这般处心积虑的去杀林阔呢?既然如今被她知道了,她开始怀疑这位丁首领怕是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若要证明心中的猜想,那下次待她回京都之时,便好好寻个机会,和这位权势滔天的内侍官大人交个手,去试试他的本事。沉默思索片刻的云江月,继续说道。“大人可知这丁尧是哪里人?”“这个嘛,我听过宫中的信息记载,说这丁尧来自青州的一处乡下,少年时因家中困顿,才选择进宫成了一名内侍官,先帝在时,他后来因办事细心甚得先帝喜欢,便一直留在了先帝身边,但当时他不过是个中等内侍官,待新帝登基后,他才扶摇直上,成了内侍官首领,也算是颇的两代帝王的欢心…”,!“他来自青州?”“不错。”云江月想到青州一直都是和朋州挨着,而这朋州在并入南周国前曾是北荣国灭国前的疆土,他丁尧又和风满楼一直关系甚密,难道他还会和那已亡国的北荣国有什么牵扯?不过云江月还真希望他真的和北荣国有牵扯,那样很多事情串来解释起来,反而会更轻松清晰了。看来这个真相只有留到以后再慢慢去查了,或者等到哪天她亲自去见这位内侍官首领大人再去问他本人了。“这些年我之所以怀疑他们当时制造冤案就是想要平月关这把军权的原因,正是当年在崔平按照陛下旨意暂时接管了平月关之后,第二年陛下驾崩,当时还不是镇国大将军的滕昊,便是靠着崔平手中的这把兵权,同宫中的丁尧里应外合,在距离长州最近的寓州,顺利接回了当时被放逐禁足的还是废太子的新帝,后来他们一路护送他回到京都继任了帝位…”云江月听完方重的这番说辞,她紧紧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只看着面前燃烧正旺的柴火,说道。“原来竟是这样…看来当年平月关的冤案是他们几个一早便谋划好的,一场冤案最终导致叶家军一大半的将士身死平月关,其实终究不过只是他们这场布局中的一步棋罢了,他们这般如此苦心筹谋,是在先帝驾崩之前便已经开始决定扶立下一位君王了…可他们为了追求那所谓的皇权富贵,难道真把那几万枉死的叶家军和平月关的百姓视为草芥吗?”“可我一直隐约觉得,他们的目的未必是追求富贵权势那么简单…若是当时他们在京都之中没有更厉害的人帮忙周旋打理好那帮老臣,就凭滕昊一个军中都尉和一个刺史加上那个还没有成为内侍官首领的丁尧,怎么可能如此顺利的扶持这样一个曾经被先帝废去的太子登上皇位呢?”“大人意思是说,在他们之后,京都之中还有一个隐藏最深的人?或许他才是当年策划平月关惨案的元凶?”“我也只是怀疑罢了…我为官多年,自诩清高,甚少有敬佩之人,若说起当年朝堂,能让我所敬佩几分的不过是忠肃公林简和如今的尚书令宋裕了…可当时忠肃公林简就在陛下驾崩之时,突然意外坠崖身亡,这难道不是太巧了吗?至今坊间还有些声音在说忠肃公当年遭遇的意外并非意外,似乎和他当时去西南查访军务有关,可我觉得这只是其一罢了…陛下驾崩之时,曾在宫廷之中有个私下流传的说法,传闻陛下在忠肃公林简离京赶赴西南之前,便早已将封藏传位诏书的紫原令交给了忠肃公林简,我想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在赶回京都之时出了意外,因为若是他回到京都,持紫原令便可号令南周文武百官顺应陛下之意,扶立新君继位,而这对于那位一直在京都之中密谋策划平月关惨案的人来说,即使这背后之人只是为了自己的皇权富贵,但也一样终究是大梦一场,他一定也是不想看到林简扶立新君继位,才决定在他回京的路上除掉他…”“紫原令?”云江月突然想起了她曾在林府之中当婢女时,那晚悄悄躲在菱歌房间之外偷听到的他们的对话,她当时还只觉得有些荒谬,毕竟这般关系身家生死的东西,怎么会被藏在林府?如今看来,若这紫原令之事真的存在,怕是林府还藏着更大的秘密。所以,林阔之所以会遭遇多次刺杀,大概正是因为丁尧汉宫他们一直想找的就是传闻中那块藏着继位诏书的紫原令!而他们之所以如此处心积虑想得到那块紫原令,大概应该就是那份来自心底的恐惧了!他们或许实在害怕那块紫原令会突然现身,会将他们多年筹谋之事尽数摧毁,才会如此费尽手段的对付林阔吧。这一切也只是云江月的猜想,如今她既已猜到了这丁尧背后大概率就是风满楼在推波助澜,那便是风满楼自愿成为别人手中的刀指向林阔,云江月此刻心想,既然是你南乔公主想动我想护着的人,你便彻底是我的对手了,那以后我们就好好的针锋相对吧…方重看着一旁从头到尾情绪相对稳定的云江月,轻轻笑了笑,站起身来,说道。“姑娘,当年之事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包括一些我的个人猜测怀疑,虽然老夫是刑狱官出身,但我这几年来也早已不问庙堂之事,只是躲在这山中一方庭院之中苟且度日罢了,如今你既然已知是我害了叶家,善恶因果皆是报应,你动手吧…”云江月听到他的这番话,手中紧握着短刀,缓缓起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满头白发一脸安详等着赴死的方重,她只觉得自己此刻,那份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的恨意不再那么强烈,她看到方重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等待自己手中的短刀可以手起刀落给他一个痛快,突然云江月站在原地犹豫了起来,一开始那种她想亲手杀他的心情正在慢慢放下。正在他们两人对立而站,一个从容赴死,一个犹豫彷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山石崩塌松动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外面正在炸开前方的石壁。,!云江月和方重纷纷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在片刻间,却看到随着石壁被炸开,一束火光透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沈焕带着上百个身着坚固铠甲的兵士举着火把,拿着弓箭出现在了距离方重几十丈远的地方。原来是沈焕带着云州府的兵士来救方重了,也是来诛杀云江月了!“老师,你没事吧,我来救你了。”正当沈焕想走上前去,却看到云江月手中握着那把锋利的短刀站在方重身后,云江月也意识到了沈焕接下来的举动,大概是想直接将自己乱箭射死在这山洞之中,好为方重报仇出气。突然云江月快速上前将刀抵在了方重的脖领处,只是她感觉这次方重并没有丝毫躲闪紧张,像是在配合自己一样。沈焕突然紧张了起来,他那只举在半空中,本来想用来指挥示意军士放箭的手却迟迟不敢放下去。云江月认真看着他,坏笑了一下,说道。“沈大人,难道是想在这山洞之中,和我比比看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刀快吗?”“云姑娘,你莫要伤了我老师!”“方大人的命,可就要看沈大人的诚意有多少了?”“好,我放你走,但你千万不要伤了我老师…”“让他们全部都退出山洞之外!”“好,好,我答应你,你们全都退出山洞之外!”在沈焕这个云州之府的一番号令之下,众将士拿着弓箭举着火把缓缓退出了山洞之外,沈焕也退了出去,云江月押着方重也慢慢往外走了出去。只见四周漆黑一片,无比寂静,云江月看这时辰,大概已是后半夜了。她心想,或许这夜晚的树林之中更有利于自己脱身吧。“云姑娘,你放了我老师,我自会放你平安离去!”只见沈焕一脸紧张满头大汗的看着云江月挟持着自己的老师,云江月只随意看了下这附近南北有两条下山的路,她猜想,怕是沈焕早已在这两条路上都设下了埋伏,他定然是今晚不想让她活着离开这座山了。就在云江月思索犹豫之际,方重背在身后的那只左手,突然竖起了大拇指在背后一直往北边方向指了指,云江月看到了他这个细微的举动,她看了北边的那条小路一眼,只觉得杂草丛生确实不似南边那条宽敞,她不知道为何方重会在自己拿刀威胁他之时依然选择帮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份突然相帮的情意究竟是真是假。云江月突然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她决定信方重一回,就算他这次依然还和那书房之中的陷阱一样,有心害自己,只要方重还在她手上,只要她的刀还在方重脖颈之间,这次纵然自己要死,也绝对要让他先死在自己的手上。说完云江月便押着方重往北边那条小路慢慢走去了,沈焕带着人依然步步紧逼着。“沈大人,让他们全部退后十丈远,否则我现在就杀了他!”“全部退后十丈远!”因为之前黑霜岭十五杰的事件,沈焕自然是了解了云江月的心狠手辣,这次他实在不敢拿方重的命冒险,便完全依着云江月的意思不敢在她面前耍花样。不一会,云江月押着方重慢慢走到了一处悬崖边,她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山林沟壑,似乎没法脱身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方重骗了,便用刀抵着方重的脖子,愤怒说道。“方大人可真是会指路…看来不仅是那位知府大人,还有你,都是不想让我活着离开这片山林了…”“姑娘,误会了,我不想你死,我是想帮你脱身的,另一条路地势宽阔平坦,我那徒弟必定在那条路上设下了陷阱,这条路虽看着是条死路,但这悬崖之下,便是一汪湖泊,湖泊之上经常会有往来船只,姑娘可放心从湖水之上坐船脱身离开云州…”云江月听完他的话,往悬崖之下看了看,果然是有星星点点的船只路过,问道。“方大人为何要帮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为叶家军报仇吗?你当真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放过你吗?”“老夫在刚才山洞之中只一心求死,可我却见姑娘犹豫许久并未动手,这次我主动选择救你,便是还你山洞之中没有直接杀我的恩情了…还有一事,我想也该问问你了…你应该就是叶潇的女儿吧,云州前任知府江松就是你的外公吧…”云江月听到方重此刻竟如此轻松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突然一时心里有些慌张了起来,她故作平静的反驳说道。“实在听不懂大人的意思。叶潇将军哪有什么女儿,他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不,他有一个女儿,论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半岭松风半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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