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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飞绍似乎刚从被窝里爬起来,发丝凌乱的要命,脸上泛着一层红潮,一边喘气一边抬眼望向这边。
眼神阴鸷的骇人。
他手边是倒地不起的品秋。
见到了明熙,他眼底的血丝盛放的就像海底绚丽的珊瑚,密密麻麻得,望一眼便叫人心惊肉跳。
他双眉下压得厉害,将那双凤眼衬得更加阴沉,但瞳孔深处还有许多明熙看不真切的东西。
欣喜,痛恨,伤心欲绝,凝聚成声势浩大的风暴,将明熙吞没。
他一步步朝明熙走来,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又小心,生怕眼前这个只是一场泡影一般,稍微大一点的声音便会将她击碎。
季飞绍站定在明熙面前,高大的身影极具压迫感,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一股灼烫的热意,他的每一次吐息,都滚烫的似乎要将她融化。
他在发热,并且十分严重。
季府的下人也不知是怎么看管的,竟然让这样一个病重的患者随意跑出来,但明熙偏头看了一眼倒地晕厥的品秋,又在心中想,他要做的事,又有谁能拦得住呢?
“你把品秋怎么了?”
明熙出乎意料地淡定,可能是因为她猜到若是季飞绍醒来,一定会来找自己。
所以她此刻望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没有任何波澜,便是问话也显得十分冷情。
季飞绍接受不了,他本就头晕目眩,此刻更加迷糊:“为什么?”
“事到如今我站在你面前,你也只考虑别人吗?”
不知是发热还是什么,他的眼睛更加红了:“你从一开始就记得是不是?记得我们过去曾经所有的一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我?”
他一把抓住了明熙的胳膊,想要用力抓紧,但又怕痛,只虚虚拉着,眼神绝望得下一秒就要碎掉一般。
“你把我丢了是不是,你也不要我了……”
看来如同明熙想的一样,他在昏迷期间,也完完整整地想起了前世所有。
他终于明白了前世的行为对于明熙的伤害有多大,为什么会让她最后抑郁而终。
所以他再次醒来,回到二人都健康安稳,却彼此相隔,再也回不到曾经亲密的眼下,他庆幸明熙的安康,痛恨她决绝地离开,心碎于自己再一次孑然一身的处境。
季飞绍带着满腔的委屈和惶恐,来这里找她要一个答案。
“跟我走吧。”他声音颤抖又卑微,前世二人的地位在此刻逆转,“明熙,跟我回家吧。”
高高在上,垂眼望着他狼狈模样的人,变成了站在这里的明熙。
家?季府吗,那儿哪里算得上是家,不过是充斥着破碎回忆的牢笼一个罢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轻声问他:“修凉的事,是你做的吗?”
季飞绍动作一滞,唇瓣嗫嚅,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人:“我,你明明,你为什么还要帮他说话?”
虚握着的手猛然用力,他这次没再担心明熙的身体问题,力气大到恨不得捏碎这个冷漠的人,去看一看她的骨血究竟还是不是温热的。
季飞绍情绪彻底崩溃,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落,面上却仍旧保持着暴戾的神情,看上去更加可怖。
他声声泣血,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赵自平为了保赵仲陵,害我丢了母亲唯一的遗物,他难道不该死吗?李阕为了区区钱财,杀我王家上下几百余人,他难道也不该死吗?为什么我们夫妻十几载的情意,比不得他们这些人吗?,为什么你从来都不为我考虑?!”
季飞绍的声音尖锐喑哑,眼泪飞溅到她脸上,像是盛夏铺面的热浪,让她窒息。
“为什么,”他还在颤抖,声音都带上几分哽咽,“你们所有人,为什么都不肯陪着我,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明熙望着这样的他,心中也钝痛的厉害,她轻捧着季飞绍滚烫的脸,察觉到她的触碰,他很快依附上来,上挑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朦胧地望着她。
“当年赵将军,没多久就回来寻你,”明熙轻声道,“他从来没有想过害死你,是你那夜跳河离开,他以为你寻死身故了。若是你跟着他,他一样会将你带回赵家,好好将你养大。”
“李阕都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毒死的,飞绍,别再陷在仇恨中了,往前看吧,放过赵家,好不好?”
季飞绍红着一双眼,提到这两人,声音都是彻骨的寒冷:“李阕死了怎么能抵得了我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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