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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修忠心辅政一直得皇上器重,即便当初新政出事也交代过不牵及家人,所以这婚姻也是没有取消的。
“奴婢相信太子殿下重情于姑娘,绝对不会不管姑娘。若是姑娘能进宫,便再不用留在这儿受苦了。”
一想到前些日子姑娘为了保住铺子,将那些无耻之徒告了官,却最终换来一顿板子,许妈便开始抹眼泪。
这四年来,她家姑娘受尽了苦头。先是老爷被陷害,姑娘因退婚被赶出了苏府,再后来便有谣言说姑娘人是八字凶煞害亲缘的命格。三夫人受流言影响,担心姑娘继续留在苏家会影响几个儿女的前途,以死相逼求老太太做主把姑娘赶去城西的宅子。
大雪漫了整个汴京,姑娘冒着朔风寒雪,从城东街道走到了城西,随后便感染了寒病躺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养全了身子,那三夫人说要给女儿置办嫁妆突然又把城西的小宅子全都给变卖了。
除夕夜,她搂着姑娘缩在街巷角里,看着她枯瘦的脸,从始至终都没有怨言一句,让人瞧着难受。
“姑娘若想哭便哭一会儿,奴婢在这儿。”
她没有哭,只是安静的拔下了头上的莲花簪,轻声道:“许妈咱们把它当了。”
夫人留下的唯一遗物,最后解决了两人的温饱。
那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女,落得如此境地,换作旁人早受不住了,可姑娘心性坚强,从不畏那些流言,还屡屡安慰道:“正身直行,众邪自息。若事事都听入了心里又纠结其中,岂非囚身牢笼?”
似乎无论遭受了怎样的境遇,都能不放在心上,事后也从不愿提起,仿佛都将一切都揭了过去。
但许妈知道,她这是将过往带来的教训,一一刻进骨子里去了,否则也不会决然违背当初在老爷面前发誓绝不制香的誓言。
虽说姑娘得夫人亲传,一手调香手艺独一无二,可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讨生活不是长久之计,总归是要嫁人的。
但苏悠依旧是安静地,不在意似的,复又去忙手里的活。
然后缓缓道:“许妈,我觉得我们现在挺好的。”
没有可能了。
她亲手撕毁的婚书,他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
如今她有自己的宅院,清静自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便好。
-
几日后进入了暮春,风雨骤降,院子里那一墙本该盛放的的花朵已然被大雨打谢成泥。
苏悠站在廊檐下,看着这不知下到何时的漫天雨幕,不免有些心急。
半月前她答应顾氏帮宫里的昭仪娘娘调制香方,可近来香料实在短缺,寻常采买香料的铺子纷纷关了门,而其它地方则开始以次充好的售卖。
大朔香品盛行,朝廷也因此专门设立了香典司,定制了香料的专卖制度,不管是外藩来的香料还是大朔的香料,由贵奢到普通,由大商铺到贩夫,皆有官府管实时巡查。
可观近来的香典司先是大张旗鼓的查抄涉罪商铺,后又纵容那些以次充好的商铺,实在令人矛盾至极。
苏悠心里存疑,便直接去了城西的大仓。
那儿管各处运来的香料,有时候会特许香铺的掌柜与司吏进去点货,苏悠不能表明自己是掌柜身份,但那看守仓库的司吏恰好是当铺老张的兄弟,她使了些钱,当即便允她进了仓库。
仓库内一片昏暗,苏悠取出火折子往最里的甬道走。果然,里头的货架上货物积压如山,且按月期来看有些是半年前就存下的货物。
又从货架的木盒里取下标注产自大朔万安的沉香,略一闻便发现了不对劲,气息淡,质地略有些粗糙与外头那些以次充好的沉香几乎一样,皆是真腊以及登流眉国的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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