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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等到整个谢府都张灯结彩,一片火红时,弈宁总算是做好了新婚的寝衣和喜袜。
最后这几日,她白日里跟着宫里的嬷嬷演学婚仪流程,晚间又被丁香等一众丫鬟逼着在头发生抹发油,身上涂了各种香膏。她感觉自己的皮都快要被搓下一层了。
催妆盒子早就送进了简竹轩,椸架上穿着大红的喜服。弈宁摸着上面精致的绣纹,心里终于涌出一阵浓浓地不舍。
她竟然真的这么快就要嫁人了,竟然要离开谢府了。她觉得一切都这么的不真实,可赐婚的圣旨还一直供奉在谢氏的祠堂里。她是真的从此就要跟另一个人一起生活了,她这一生是好是坏,也是和那个男人息息相关了。
新婚前夕,照例要给将要出阁的姑娘讲讲房中事。秦氏身为亲娘,却死活开不了口。想了想,还是请出了谢家的两位堂嫂来给弈宁启蒙。
对于床笫侍奉之事,之前宫中嬷嬷多多少少也说了些,弈宁觉得自己倒不算一无所知。却不知这已婚妇人原比宫里的老嬷嬷更放得开,一句一句,直叫弈宁羞得没处躲。
讲到床上如何婉转娇柔,方能更得男人怜惜,不至于让自己初夜太过受苦时,竟连声音都模仿了个惟妙惟肖。弈宁恨不得捂住耳朵,再也不要听一个字才好,倒是叫嫂子们好一通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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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九,宜:迎亲、出行、打扫、合婚;宜:动土、植种、安床、挂匾;宜:安香、出火、开光。。。。。。
漏夜梆子刚敲过五更,弈宁便从床上被拖了起来。沐浴熏发,焚香告祖,好不容易回到屋中,还未待喘上一口气,梳妆嬷嬷便已到了。
豆蔻今日是没有资格给弈宁上妆的。
这位梳妆嬷嬷出自太后宫中,据府里的老人言,当年太后大婚时的头也是她梳的。虽已年过半百,一双手枯槁沧桑,十指却极为灵活。弈宁一头青丝在她手下旋转翻飞,只看得豆蔻眼花缭乱,自叹不如。
待一层又一层的胭脂水粉涂抹下来,弈宁眼见着铜镜里自己的那张脸,从吊死鬼慢慢变成了猴儿屁股。方知晓,原来豆蔻每日给她上妆,委实是手下留情了。
皇子成婚,按照规矩,王府派一位长史亲迎即可。但有那女方出身显赫的,或有二人情深似海的,皇子亲迎的亦有不少。远的不说,就说七殿下成婚时,不仅亲自上门迎娶,王府亲卫军更是带了近百人。那场面至今被人说起来,仍叫京中贵眷羡慕不已。
弈宁不知道今日萧川会不会亲来,以祖父的身份,若只是王府长史来迎,谢府的脸面怕是要不好看了。可以萧川对谢家的态度,他会来吗?
正当弈宁心里忐忑猜测之时,一顶喜冠压下,她顿时觉得脖子都短了两寸。赤金打造的双凤衔珠喜冠,嵌以各色宝石,双侧凤尾高矮依次垂落数绦长缨,光华明丽,闪耀夺目。
弈宁无奈,一直以来就有的疑问不知不觉又冒了出来:似这般涂得粉厚腮红,还压得头歪脖子伸的,如何称得上好看?那些动辄便夸新妇貌若天仙之人,多半是有些眼盲的。
如此一打岔,便也顾不上忧心亲迎之事了,一门心思都想着要如何坐,才能让自己的脑袋轻些,不至于还未拜堂便被压断了脖子。
“来了来了!”
“快,快给姑娘盖上盖头!”
一阵嘈杂声里,一块大红盖头将弈宁蒙了个严严实实。身侧丁香和豆蔻,一左一右将她扶起。除了自己的脚尖,弈宁什么也看不见。
“承亲王府长史崔达,恭迎王妃。”外间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调子拉得老长。
弈宁随着丫鬟的牵引,慢慢往外走。心里却有小小的失落:他果真没有来。
出了简竹轩,于谢府正堂拜别了父母长辈,便被谢氏一众兄嫂姐弟拥着,一路出谢府正门。门外停着喜辇,喜官高唱祝词,请弈宁登辇。
突然,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弈宁看不见,只听得身后窸窸窣窣的袍袖声,身侧的两个丫鬟立时便跪了下去。
“参见承王殿下。”
请安声四起,弈宁捏着裙摆的手指紧了一紧。
喜辇处有下马声,弈宁只觉一阵疾风掠过,视线里便出现了半截玄色亲王冕服,上面以金线绣有山火华虫——有人站在了自己身侧。
“免礼。”清冽的男声自耳边响起。
“本王特来迎王妃,诸位不必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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