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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侍卫跪地拱手报道,按照惯例,他们根本就不用问殿下,便可直接让长乐公主进来,只是今晨起来后殿下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顾太医临走前嘱咐他们小心应对,尤其是在长乐公主之事上,他们才多谨慎了一些。
谢玦身子一顿,眉眼轻拢,转身朝着窗外望去,但却被窗前栽着的草木挡住,没能看见预想中的身影。
忆起什么,他的神色忽然暗沉了许多,手中握着奏报置于胸前,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回话。
侍卫跪于地上,一直未听见动静,试探性地又问了句:“殿下,可否要让公主直接进来?公主……”
“不必。”谢玦出声打断,他声音清冷,若泠泠之玉,清越透凉。
空气中无端寂静了一刻,直到他再度缓缓出声:“你去回禀公主,说孤辰时出宫,要待戌时才归,叫她不用等待。”
侍卫惊讶睁大了眼,戌时……那岂不是意味着,今日都不见了。
侍卫站起身来退出宫殿,转身的时候,发现素来爱洁的殿下,衣袖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滴墨迹,而殿下却恍若未觉。
他本想出声提醒,但想了想,最后还是闭上了口。
昨夜刚下过雨,今日路面尚未干透,空气中遗留着清新的雨汽,谢玦却无端觉得有些沉闷。
侍奉谢玦的内侍周扬瞧见他看了好多次墙上的西洋挂钟,便小心问道:“殿下可有什么要事记挂,奴才能否为您分忧?”
谢玦的面色冷淡下来:“没有。”
周扬于是噤声,不敢再问,只是时隔一段时间,谢玦总是会状若无意地敲敲案面:“去查探一下,公主在做什么?”
谢玦说的是公主,但东宫所有人都清楚,这个公主只会是长乐公主。
很快就有人麻利地上前禀报:“回殿下,公主在太学进学。”
……
“回殿下,公主还在太学进学。”
谢玦轻轻点头,淡声道:“孤知道了。”
直到酉时方至,有一串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自外间向内而入,周扬眉尖一挑正要责问是谁在殿下面前如此失仪,就听见咚的一声覆着甲胄的膝盖落地声。
“殿下——”来人是东宫卫率,周扬认出他是负责保护谢卿琬的人员之一,皱眉方要问他怎会此时出现在这,便见这人隔着一层帘幕,在殿前的台阶上砰砰磕起了头:“臣护卫公主不利……”
此话一出,未等后话,谢玦已将手中墨笔丢到了案上,撑着檀案站起了身,寒声问:“出了何事?”
卫率伏于地面,不敢抬头:“公主与城阳公主结伴,去了京中游夜市,路过兴化坊金角巷时,城阳公主突然起兴,要去风月楼游玩,便将公主也一同带进去了。臣位卑言微,不敢阻拦,又恐公主出了什么事,更不敢隐瞒于您,特来禀告。”
周扬本想着不过是去了一处酒楼,何须如此惊慌失措,但风月楼这名字越听越耳熟,转念想起——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风月楼,那不是京中有名的烟柳繁华之地么?
而且此处,不同于别处,楼里皆是绝色名倌,个个风姿过人,颇为京中贵女所爱。
“来人,备马。”话音未落,谢玦已披好披风,抬步踏出案前,他声音冷厉,没有什么温度,“去金角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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